中,手里握着把雪亮匕首,笔直站着的孙老夫人。
孙老夫人面前,陈老夫人站在台下,正双手拍着台子,厉声喊着:“你这是要干嘛!你先下来,你给我下来!老姐姐的话你也不听了?你下来!”
“我就是想说几句话,跟大家伙儿说几句话。”
孙老夫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平和,低头看着陈老夫人,“让我说几句话。”
“你说,你先把刀放下,先给我,好好好,你说,你先说。”陈老夫人脸色苍白。
“我虽然生了个儿子,可我一辈子没嫁过人,我没嫁过人!”
我没嫁过人五个字,孙老夫人吼的用尽了全力。
“我有爹有娘,虽说穷,一口饱饭还是有的,是我失心疯,被个畜生几句好话骗出家门,骗出来,他就打我,他奸了我,他拿绳子捆着我,拖着我,象拖一条母狗,一只死畜生那样。
我娘家不姓孙,我没脸姓娘家姓,我这样的贱货,没脸!”
李苒听的心惊肉跳,踮起脚尖,四下寻找孙家诸人。
王舲紧挨李苒站着,脸色发白,谢沛紧挨着王舲,微微有些颤抖。
霍文琳听的紧拧着眉,不停的捅着王舲,“不是说,孙伯爷找到父亲了?她怎么说……”
“闭嘴!”李苒听的不耐烦,回头训斥了句。
霍文琳被训斥的后半截话硬生生噎了回去,看着李苒满脸的冷厉,一声没敢吭。
王舲后退半步,轻轻拍了拍她,低低道:“好象出大事了,别说话了。”
谢沛也挪过半步,轻轻搂了搂霍文琳。
霍文琳被王舲和谢沛这一安慰,顿时委屈上来,想哭,却没敢哭出来,刚才李苒脸上那份狠厉,和周围这份安静,让她害怕,更压抑住了她所有的委屈。
曹三娘子看到了太婆吴老夫人,忙拉了拉曹四娘子,两个赶紧往太婆吴老夫人那边挤过去。
杨大娘子紧握着妹妹杨二娘子的手,下意识的往王舲和谢沛靠近一步。
“那个畜生,他像拖着条狗那样拖着我,我连条母狗都不如!
他把我打的身上没有好地方,他往我脸上吐痰,往我脸上尿,他想奸就奸,没钱了,他就把我拉出去卖,五个大钱,他把我卖一回,让男人奸一回,只要五个大钱,他就站旁边看着。”
孙老夫人一字一顿,每一个字喷出来,好象都带满了血。
“他把我拖进这京城,他要把我卖了,可我怀了胎,怀上了一只小畜生!
他打了我一夜,一脚一脚往我肚子上踹,要把那小畜生踹下来,是牛掌柜,被我哭的嚎的听不下去,说实在可怜,说不能见死不救,给了他一两银子,把我典下来。
那个畜生,他跑了,我得了条活路,我活下来了,用我这血,这肉,养大了一只小畜生!”
孙老夫人猛的啐了一口。
“呸!一只小畜生,一群畜生!一窝子畜生!都是畜生!”
孙老夫人一连串的畜生骂的声嘶力竭,往前踉跄了两步,一直抵在胸口的匕首仿佛要直刺进去。
人群中一片惊叫。
“大妹子,你先把刀给我,大妹子,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别急,你……”
陈老夫人急的一次次扑撞到台子边上。
“我没事,阿姐,你让我说几句,你就让我说一说,我快憋死了,你就让我说说话吧。”
“好好,你说你说,你……你说!”
陈老夫人泪如雨下,往后退了一步,推了把张夫人。
“你去,把那个老畜生捆过来,要是……快去!”
“嗯。”张夫人神情阴冷,声音没落,已经转过身,粗暴的推开众人,直冲出去。
“那个畜生,他为什么跑了?为什么我有了条活路?
那是因为,他又去骗南城根下老范家姑娘,可人家老范家姑娘不傻,也不疯,人家不上他的当!
他就半夜翻人家墙头,要奸了人家姑娘,要把生米做成熟饭,只要奸了,那就是他的人了,这是那个畜生常说的话,只要奸了,就是他的人了!
老天有眼,他被人家捉住了,打断了一条腿,人家说了,再看到他,就打死他!
他害怕,他跑了!
我以为他死了,那个畜生,他恶贯满盈,他早该死了!
可他竟然没死,那个畜生,被那只小畜生,找回来,捧起来,当爹!当老太爷!
他当了老太爷!”
孙老夫人笑容凄厉。
“是我傻,我以为我养的是儿子,我怎么就没想到,他是那个畜生的种,畜生的种,怎么能不是畜生呢?还有他下的崽,那一堆,那一窝子崽,个个都是畜生!
畜生的种,当然都是畜生!
我当姑娘时傻,活到现在,还是傻啊。
那个小畜生,一生下来,我就该把他溺死在屎尿桶里,我怎么就没认出来他是畜生的种,是个小畜生呢?
我傻啊,傻了一辈子!”
山门方向,远远的一阵节奏分明的马蹄声,和隐隐的刀剑的撞击声传进来。
王舲轻轻吐了口气,和李苒低低道:“应该是御前侍卫。”
李苒站的笔直,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