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阿宝是有什么瞒着我。”
景宝络闻言猝不及防, 手打翻了茶杯,茶水顺着手腕缓缓流下。
茶水清香,在她手腕还是温热的,落在他手腕就变成了冰冷。
这冷意顺着他的肌肤迅速蔓延到她全身。
“我没有什么瞒着尊上。”稳住,稳住, 她心里存着侥幸,现在什么都没证实, 那印记刚刚出来, 也不一定就是魔印, 他也不一定能感应到。
“阿宝可是听说了什么?”
听说的多了,什么杀人,什么魔道中人檀中穴的火焰标记, 什么录天镜。
但这些她一个字都不能提。
景宝络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 顾师兄他们没说什么, 就是关心尊上的情况,还有就是觉得那些长随死得可怜。”
“其他呢?”
“没有其他了。”
他听了这话,忽然微微笑了一下,淡漠轻轻重复了一句, “没有了。”
景宝络迟疑着点了点头。
这一瞬间。
他漆黑的眼睛里面有什么东西好像一下子熄灭了。
“你的手湿~了。”他另一只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方白帕, 就着她被扣住的那只手腕, 细细为她擦掉手腕的茶水。
“那,阿宝可是可怜他们吗?”
这是试探吗?
“……听说他们和魔人有关系,这样的话, 无论谁做什么样处置也都是事急从权。”她贼喊捉贼。
“因为和魔人有关系,所以全部杀掉也没关系吗?哪怕曾经和阿宝有交情。”
他又问。
是测试她能不能大义灭亲吗?
“自然…没关系。”景宝络咽了口口水,坚定表明立场。
“阿宝是这样想的啊。”
这个回答过关了吗?她紧张看去。
茹斯兰江没有说话,寂寥的神色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应该过关了吧。
他靠得很近,纤长的眼睫根根分明,这样的距离对她来说太危险。
景宝络生怕他看到自己胎记的异样,想要立即收回手来。
她的动作立刻惊动了他。
他抬起头来。
她微微用力,他没有松开,反而加大了力气 ,她再用力,他收紧手指。
“尊上。”手腕生疼,她却不敢再用力了,只能由着他继续慢慢温柔擦完了她的手腕。
然后那方手帕没有停下,沿着滑落的水渍继续向里。
她手臂陡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用了。”
她慌乱用力挣扎向后退了一步,后腰撞到桌子,桌上的拂衣剑发出轻微的碰撞声,剑锋冰冷,剑柄上那一枚细小的试魔石正散着微微的光。
试魔石亮了……
原来她真的是…
景宝络一瞬间心态就炸了。
想到他刚刚拭剑的清冷模样,她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些许恐惧的神色。
难怪他犹豫,难怪他挣扎。
她知道茹斯兰江对他师父是有特殊感情的,连带对她这个替身也是有好感甚至是说得上喜欢的,但这些微末的感情恐怕并不足以抵消向来杀魔不眨眼的茹斯兰江清理门户的决心…………
感受到手下的人在微微颤抖,他垂眸看向她的眼睛,景宝络第一次在那从来都是温情和煦的眼底看到了冰冷,自嘲和颓废的挣扎。
更多的茶水洒出来,滑过桌面,顺着她衣摆缓缓落下。
“都打湿~了。”他看着她的衣摆,“阿宝不准备换换吗?”
景宝络闻言如蒙大赦:“换,要换,我现在就去换。”
她立马侧身就想向外面走去。
他的手却没有松,刚刚走了一步,她被一把拉了回来,撞进他怀里。
然后他说。
“就在这里换吧。”
这里换?景宝络面色一变。
现在这是预备摊牌,当场指着她的魔印捉人拿赃直接处理吗?
她心中瞬间涌起了恐惧。
而伴随着恐惧的,是胸口那胎记不合时宜的愈发明显的刺痛灼烧感。
“原来,尊上早就知道我真正的身份了。”她绝望道。
“原来,阿宝早就知道我知道了。”他也轻轻道,声音夹杂几分落寞,几分痛色,几分自嘲,“所以,才会这样害怕么。”
他眼中的暗沉渐渐浓烈起来:“没想到最后仍然是这样的结果,我本可以不用这么麻烦的,不用等到现在,不用忍耐,只是我仍然妄想……”
他的声音带着冰冷和掌控一切的漠然:“看来,不用了。”
“尊上。”景宝络他停顿的强烈不安中,求生的本能抓~住了最后机会,她咬住嘴唇,眼底带了请求和水意。
他垂眸看她。
“我从来没有做过坏事。”她抓紧机会委屈陈述答辩。
“我没有害过人,没有杀过人。”
“我连只蚂蚁都没有踩死过。”
“我以后也会本本分分老老实实乖乖巧巧。”
茹斯兰江眼底闪过一丝不解。
“所以?”
景宝络真诚恳求,小心说出铺垫的结论:“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