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虽烈,好在有结界挡了大半,景宝络手疼脚疼,吭哧吭哧爬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还情殿前,一眼就看到了,繁星满天,前面十米见方宽的小溪上面波光粼粼,恍若仙境。
漂亮,仙。就是累。
她喘口气,在溪水边的石阶坐下来,脚痛得有些麻木,估计水泡也破了。今天不弄点东西回去真对不住自己的脚。
这天池水清醇明净,既有助于修行,清心明志,对于疗伤效果也甚好。
景宝络转头遥遥看了眼远处的藏书楼和还情主殿,心里一动,小心除了鞋袜,预备将长满水泡的脚浸泡在天池水中。
刚刚一放进去,景宝络嘶了一声将脚收了回来,太冷了,寒凉刺骨,以前怎么没觉得这水这样冷。
还是现在这身体太弱鸡了。
但是脚痛得实在厉害,这些水泡不消明天只怕路也走不得了,景宝络还是咬咬牙,小心翼翼将一点脚尖放下去,然后缓缓缓缓向下伸。
直到整只脚都伸了进去,凉意瞬间包裹,脚底的灼热同时消失。
还有另一只,她龇了龇牙,双手撑在身后,准备放下另一只脚。
就在这时,水下的脚踝突然被扣住,景宝络惊呼一声,立刻向后退去,那只手用力一拉,景宝络猝不及防整个人跌了下去。
冰凉的水扑面而来,她扑腾成鸡,池水从脚踝到头瞬间将她淹没,好在这池水并不深,几下脚触到了池底,景宝络顾不得查看,滕一下站起来,甩起滴滴答答一身水。
慌慌张张往岸上爬。
没爬一半,她突然想起来,不对啊,这是还情殿啊,还有封印,这里还能有谁。
转过头去。
就看到了还躺在水里的茹斯兰江,他整个人静卧在水中。
黑发散开,皮肤苍白,零落的星光洒在眉间眼眸,他刚刚似乎在睡觉,连在水中看向她的眼睛恍惚中也仿佛有了璀璨之意,他看了她一会,好像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然后慢慢带着些许歉意笑了,坐起身来。
“阿宝,你来了。”
当他优雅坐起,水从他脸颊唇边滚落,跌成粒粒珍珠。
美得惊心动魄,却又诡谲如斯。
那一瞬间,景宝络仿佛觉得眼前开了十个美颜相机,简直要被这张脸闪瞎狗眼,连鼻尖也热了起来,她忙移开目光,按住声调恭敬应了一声:“尊上好。”
“嗯,阿宝你好。”茹斯兰江声音低低时总有一种禁欲的气质,他看向景宝络说,“冰雪消融,会有雪狐下来。”
景宝络便晓得他是在解释自己刚刚的举动。
这个景宝络也记得,这雪狐很喜欢这天池水旁的落蝶花,总是有机会就下来偷吃。
触及残存记忆,头又有点疼,身体感觉愈发敏锐。
这水太冷了,看他还在水里坐着,她也不能自己一个人再这么狼狈往上爬:“尊上是在修行吗?”
茹斯兰江说:“一点旧疾,在水里睡一觉会舒服些。”
景宝络不由沉默了一下。这旧疾是拜她所赐,因她当初执意在院中种植慕喃花,而这花又需要温泉浇灌,茹斯兰江便去疏通地下火脉,好温热引流下来的天池水,结果不慎为地火灼伤,几乎命悬一线,后来只在药炉休养了十天便回来,她只当是药炉医术高超,没想到是在这里落下了病根。
“阿宝今天是有什么事吗?”他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
啊,是了,还有个正事。
送莲子糕。
糟糕,景宝络连忙去翻自己的袖子,从里面翻出一包浸~湿外皮的点心,幸好裹了油纸,还好,还好,没有全部打湿。
她用湿透的袖子欲盖弥彰再擦了擦上面的水渍道:“是这样,尊上,今天下山我瞧着这莲子糕甚好,想着上次尊上的款待,特意带了一些回来,还请尊上不要嫌弃。”
茹斯兰江目光落在那莲子糕上,眼眸微微闪烁了一眼,很浅笑了一笑,眸中却渐渐流露出几分复杂来。
景宝络刚刚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大喷嚏,池水太冷了,连牙齿都忍不住打颤。
茹斯兰江转过身,赤足走过泉池,身上的水汽随着脚步无声消弭,景宝络几乎疑心他脚下会不会生出莲花来,当他走上台阶后,衣服全部已干,只剩一层薄薄的雾气缭绕,整个人站在那里,清冷飘逸。
景宝络顾不得饱眼福,连忙也跟着向上爬,衣服沾了水,重得要死,她只得费力扯了扯。
台阶上的茹斯兰江这时微微弯腰,向她伸出手来。
景宝络一手拎着裙摆,一手还举着点心,宽袖滚到了手肘,露出一双白~皙的手腕,她见状感激一笑,立刻恭敬将那点心放在了他手上,然后用尽全力爬了上去。
茹斯兰江微微一愣,景宝络已吭哧上了玉石阶。
这池水果然有效,就泡了这么一会,脚疼缓解了大半。就是冷得慌。她身前的头发还在滴水,这身上的衣衫湿~了大半,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她有些尴尬尽量扯了扯贴在身上的湿衣。
自我安慰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茹斯兰江一手拿着那点心,看着她,墨色的眼眸里是层层叠叠的暗。
景宝络想这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