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清凉的月光透过?被风吹起的窗帘,洒在床上躺着的男人脸上,他面色红润被照顾的很好,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个病人,感觉只是睡过?去做了个好梦。
当初的那?次意外,闻卿外伤并不重,致命的是他的精神力,很奇怪,就像是一夕之?间全部?被抽空了一样。
秦鹜请了无?数顶尖医生给他治疗,最后得?出一致也?是最好的结论是:闻卿九成的几率会成为植物人,很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
秦鹜没有别人想象中那?么脆弱,他没有歇斯底里的像那?些无?能为力的绝望家属一样找医生的麻烦,近乎平静的接受了这个结果,除了面色比平常要惨白些,没人能看透他这幅皮囊下那?悲痛欲绝的奔溃。
一切都回归了正常。
秦鹜话少的可怕,他严于律己苛刻到仿佛是一个为工作而生的机器人,短短几天整个人就瘦成了一副骷髅像。
半个月后,闻卿的外伤痊愈,秦鹜选了个阳光很好的时间将?他带回家静养,季见闻担心他,死皮赖脸的要在他家里住几天。
当初闻卿怕自己某天不在家,秦鹜那?个挑食鬼不会做饭饿死,两人有事?没事?就窝在厨房里改良菜谱,秦鹜是试菜的主力军,然后用手账的方式把他们都记录下来。
秦鹜现在就在捧着那?本菜谱认认真真的在厨房里鼓捣,他神色平淡,日子过?得?看起来也?很不错,但却让季见闻心底发凉。
在秦鹜家里待了一个星期以后,季见闻终于受不了离开了。
是的,受不了了。
秦鹜好像从始至终都没有接受闻卿回不来了这个事?实,他做饭时会与空气?窃窃私语,吃饭也?会给闻卿留一副碗筷,甚至幻想闻卿哪道菜喜欢,哪道菜不喜欢;偶尔还会蹲在角落里教训煤球,起因是因为煤球太黏闻卿了。
秦鹜的朋友圈更新?不断,他本来就是喜欢秀恩爱的人,几乎每条都是与闻卿的日常,知晓真相的人根本不敢发一言。
季见闻点了个赞,发了好几个柠檬的表情包。
季见闻想:如?果秦鹜疯了,他还以为闻卿陪在身边,其实这样也?很好
,活在虚无?的美好幻想中总比在痛苦的现实中日益奔溃要好得?多。
半年时光过?得?很快,降温来的猝不及防,流感来势汹汹,路上十个里就有八个在咳嗽打喷嚏,秦鹜不幸中招,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疼提不起劲,下班回家就开始发烧。
病来如?山倒,秦鹜本以为喝杯热水硬抗过?去就好了,没想到折腾了一个多星期,嗓子都哑的说不出话了,也?没有好转的迹象。
现如?今闻卿抵抗力弱,秦鹜不敢和他待在一起,本想请个保姆,秦夫人却不知道从哪里得?来这个消息,非要过?来照顾两人。
当初秦夫人被闻卿紧紧护着,只是吸收了少许有毒气?体,很快就清醒了过?来。
这场大火让她想起了很多,虽然面上不表,但她却愧疚的极力想要补偿秦鹜些什么。
秦鹜已经过?了需要母亲陪伴在身边的年龄,母子两的关系也?只比陌生人好一些,偶尔会吃顿饭,聊天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秦鹜感觉到母亲的小心翼翼,之?后除了逢年过?节也?便不怎么联系了。
这次秦夫人说什么也?要帮忙,秦鹜烧的晕晕沉沉的,答应了。
半夜,秦夫人住在客卧,突然听到走廊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她心细敏锐,开门便看到秦鹜赤着脚穿过?走廊推开了闻卿房间的门。
秦夫人跟了上去,他不知道秦鹜是在梦游还是清醒着,他盘腿坐在地?上,抬头望着天花板,像是在细数上面的花纹。
看了好久直到眼睛都酸了,才把脸深深的埋在了掌心里,失去了视线,眼泪在瞬间立刻淌了下来,极力压抑的哭声终于从喉间溢出,从一点点到很激烈,身体也?在剧烈颤抖着,却又拼命咬着唇不敢出声像是害怕吵醒旁边的人。
秦夫人油然而生一种无?力与愤恨,她现在宁愿秦鹜真的疯了,也?不希望他骗过?了所有人,却独独徒留自己是清醒的。
冬日,一场大雪纷纷扬扬落下,雪很厚,才一晚上就没过?了秦鹜的小腿,他早上遛完煤球,靠着闻卿的床晒着久违的阳光,盘腿坐在羊毛地?毯上捧着杯奶茶慢慢的喝,手腕上的发带已经早已经磨退了色,
反正也?不会再有
人帮他扎头发,索性一刀把它们都剪了。
“闻卿。”秦鹜使?劲吸上来一颗波霸,翻来覆去的嚼,想着过?去的事?突然就笑出了声,“你当时从花丛里捡到我的时候,告诉我你叫赵铁柱。”
“赵铁柱……好傻,好土,可我当时怎么就信了呢。”
秦鹜用小拇指勾了勾他的手指,“这么想想,你好像从头开始就是在骗我……那?你再骗我最后一次,说你会醒来行不行?”
银色戒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声轻微的碰撞声,两人十指相扣,银蛇和狼崽子紧紧依偎在一起,秦鹜依赖的蹭了蹭闻卿的侧脸,小声带着十分微弱的委屈:
“我这大半年做了好多好多的梦,在梦里我就是个大傻逼。你不知道,我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