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禌再一次拿出手帕递给她,才这么点工夫没见着人,她就把自己弄成花脸儿了,还忘记了用饭的时辰。
“还有多少?肚子不饿吗?”他看看那小堆没切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哦,吃饭啦?”赵小金大致擦了一下脸,把手帕还回去,“很快。”再给她十来分钟就差不多了。
算了吧,既然都过来了,饭食晚个一时半刻的,也无妨。
胤禌接了用过的手帕,找了个干净的面儿:“别动,没擦干净。”她都不知道那道黑痕有多长,有多难看。
赵小金一时定住了,不是因为听了小和尚的话,而是他抬着头,拿着手帕在给她擦脸。
就挺奇怪的,除了很小的时候,自从她能自己洗脸了,就连妈妈都没有这么耐心地给她擦过脸了。明明比自己还矮,他抬着头的样子,却是那么的认真。
“好了吗?”还没擦干净吗?
赵小金挺不好意思的,那么多人看着。还有站在小和尚身后的王小海,他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都是瞪她瞪的。
她也不想啊,可是现在拒绝的话,不是已经晚了吗?
“成了。”还是胤禌先收了帕子,扔给了后面的王小海,“要不,我来帮忙?”他指了指自己。
还是一句话,赵小金没找到说“不”的理由。
剩下的土豆是胤禌切的,赵小金在一旁指导。虽然王小海几次想阻止自家阿哥爷拿起刀,可话都挂在嘴边儿了,就是没说出口。
自打这庶福晋来了避痘处,阿哥爷好像整个儿活过来了,笑得多了,话也多了。不像以前,就只会安静地躺着。说句不敬的话,就跟那将死的老人没两样,都是在等死。
呸呸呸,真该掌嘴!
阿哥爷如今好着呢,要是能长高点儿,再多吃点儿长点儿肉,那就更好了。看看站在一块儿的两人,阿哥爷还矮庶福晋半个个头呢。
一心切土豆的胤禌可没心思管王小海心里怎么想的。
他小心地下刀,切了一个。还别说,这东西看着挺丑的,切开后,里面很干净。跟他吃的梨子差不多,除了颜色泛黄以外,一样水嫩嫩的。
他作势要咬一口,尝尝味道。
“啪的”一声,拿着一半土豆的手,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不,能,吃。”他的庶福晋难得肃着一张脸,说出来的话却是一个字一个字咬准了的。
胤禌揉了揉自己挺无辜的手,等着要解释。
他都知道有人吃了下不了炕,又怎么会真的入口呢。这东西来历不明的,而庶福晋这番动作虽不大,但有心的人一打听,总是要怀疑的。
不如,趁着院子里人多,就先说开了。省得有那贪嘴的,又去吃了,却把罪名挂到了庶福晋的头上。听王小海说了,避痘处所有剩下的,都在这里了。
胤禌其实也有点赌的心态,庶福晋既然对此物如此熟悉,她肯定是在南边儿见过的。她又是要筐,又是要土的,如今还切成了块晾着,看架势就是要种上的。
既然能种,必然是有用处的。好多药本身带毒,可用好了,就是救命良药,这东西说不得也是如此。
就看如何使了。
赵小金没法说出“毒”这个字,只是拿了个还没切的土豆儿,几乎就戳到小和尚的眼前。她指着那上面长出来的芽芽,确定小和尚看清楚了后,使劲摆手,然后歪了头做了一副吐舌头状。
咳咳,胤禌见庶福晋做出了这般样子,虽有些不雅观,可这意思倒是有些明白了。
他伸出手指,也指向上面的芽芽,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这个,不能吃。”赵小金以为她没表示明白,又强调了一遍。然后很快就把土豆儿给收回来了,远离小和尚的视线。
“种,能吃的。”已经发了芽的土豆,有毒素,人吃了不好。
如果这回她种成了,那收获的土豆才能吃。这筐子里的,大多都已经变色长芽了。
“知道了,不吃。”胤禌听她的,而后对着王小海说,“王小海,庶福晋说了,这东西不能吃。”
“阿哥爷,听到了。”虽不知为何不能吃,但那几个躺在炕上的奴才就是新鲜的例子。王小海提了说话声,确保院子里的每个人都能听到。
就像阿哥爷担忧的一样,这避痘处就是个四处漏风的地儿,什么都要多想一步。庶福晋既然识得此物,看样子也是知道不能吃的原因的,奈何她说话还不利索,就怕有心人利用了这点。
将剩下的土豆都切成了块儿,胤禌和赵小金就去用饭了。王小海晚走一步,确保所有的块块都裹上了灰,放阴凉处晾着。
趁着要的筐要的土还没到,赵小金就继续琢磨要记录的数据。大概的条目都已经想好了,可她还真没学过毛笔字,之前对着《千字文》里的繁体字描红,也是一塌糊涂的。
所以,她决定找小和尚帮忙。
饭后,胤禌就站到书案边,等着看庶福晋描红。结果呢,她刚坐下,就又站起来了,还做了个请他坐的手势。
怎么,她难看的字又不是没见过,这会儿让什么?
其实也挺怪的,明明就识字,却不会写。
赵小金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