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轻柔地撞了一下燕雪山的嘴唇。
一触即离。
像是孩子的恶作剧,仅用以表达不知如何安置的喜欢。
唇上的温度还没散去,亚瑟已经从露台上敏捷地跳了下去,乘着一阵风。
正好路过一阵清爽的风。
他满足不已,高兴的不得了,飞奔而走,被吹起的金色头发像是逸散的阳光。
亚瑟倒着跑了两步,回过头,看到燕雪山还呆伫在露台栅栏边,睁圆一双眼睛,微诧。
燕雪山生一双漂亮的眼睛,瞳仁又大又黑,像是浸在溪水里的两颗黑钻石,粼粼水光与宝石光泽弋荡,正带点困惑地看着他。
亚瑟喜欢的不成,被可爱的感觉心都要化了。
对他挥手:“再见!后天见!”
亚瑟信守承诺。
两天后,他来学校上机甲课。
乔装改扮一番,假装成棕发棕眼,还贴了一把大胡子,一下子看上去老了十岁。
他先去燕雪山的实验田看看。
他到的时候,正好遇见燕雪山在督促那个犯错的学生种田。叫什么来着?好像见过,他记不清了。
没空管。
他优先把所有注意力都拿去看燕雪山。
今天太阳有点大,燕雪山歪歪地戴着一顶草帽,莹白的脸颊微红,热得鼻尖冒汗。
以前他们常年待在太空中,使得燕雪山的白看上去像是高山上的白雪,仿佛羸弱,凛冽清冷。
燕雪山的脸上的有一抹泥土的痕迹,身上,袖子上,裤腿上也有泥点子,但亚瑟就是觉得他漂亮的不成。
这是他曾仰望倾慕的云后月,落在地上,没有消散。
长成了一棵秞秞的小苗。
那孩子鼻青脸肿,不情不愿、生疏笨拙地干活,干几下就被骂一句。
燕雪山板起脸,一本正经、无比耐心地教导他。
燕雪山回织女星买了个农场种田这事,因为他先前四处相亲的缘故,早就在联邦顶级师士圈子里传开了。
战争结束以后,大家转业的转业,升职的升职,没人放得下功名利禄,只有燕雪山一个突然跑去种田了。
也有人说他不是认真种田的,一双用来摸机甲的手,拿去摸泥土,是不是暴殄天物?于是跑来开玩笑地向亚瑟打探。
亚瑟一律告诉他们:“他是认真的。他对自己所做的决定,一向是认真的。”
做师士时,在认真地战争;做农夫时,则认真地种田。
这时。
燕雪山抬起帽檐,用袖口随便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正好瞧见了亚瑟,他愣一下,便认出了亚瑟,蹲在地上,仰头盯着亚瑟:“你怎么来了?”
亚瑟走到他身边,一起蹲下来:“今天有课。”
看了眼边上气鼓鼓的男孩子,问:“就是他毁了你的田啊?让他把你的小苗都赔了吗?”
燕雪山点头:“都赔了。还有机甲维修他。他爸爸妈妈赔的。”想了下,“他是被他爸爸妈妈给揍成这样的,跟学校协商停了他两个月的机甲课,让他到农业系和畜牧系帮忙,从早到晚的活都安排满了。”
燕雪山掰着手指算:“早上七点就要起来去喂鸡、喂猪、挤牛奶,下午来田里干活,一直到晚上七点,要是不服就退学。”
亚瑟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
惹得宋超满脸通红。
怒目而视。
燕雪山提醒他:“小心点,注意手上,别把根挖坏了。”
他只得又忿忿地低下头,埋头干活,这两天他觉得自己丢脸丢到家了,走在路上都不好意思抬头见人。
以他的心高气傲,本来是宁愿退学,也绝无可能答应这样的惩罚。
但他想想,能够近距离地接触燕雪山,摸清燕雪山究竟是什么人,说不定才能到时候反败为胜,所以才接受。
正值叛逆期高峰。
宋超更不打算在自己心里的怀疑和猜想告诉身边的人了,他尝试跟妈妈说了两句,妈妈说他有病。大人总是不会相信孩子说的话,他是在一腔孤勇地为了正义和真相而作战。
还把他未来三年的零用钱全部扣完了,说他要是再闯祸,就把他老家书房里收藏的一百多个机甲模型全部扔了。
可真的到了燕雪山的实验田上干活以后,他不得不承认,燕雪山干活的样子绝对是一个勤劳的农夫,不像是假扮的。
这时。
亚瑟也认出他来了,这不是开学典礼上拦住燕雪山的男学生吗?他有个印象。而且还是这学校机甲班的尖子生吧,年纪特小的一小孩,十四岁还是十五岁,跟班上的同学都不太对付,每次上课都孤零零一个人站一边。
亚瑟有种感觉,觉得这小孩还没服气,他太懂这种眼神了。
他十三四岁的时候也这样,前两年他回忆起来的时候,还恨不得穿越回到过去,把当年那个幼稚愚蠢的自己给掐死,省得丢脸,现在却只有好笑,不羞耻了。
指不定之后还要给燕雪山添堵呢?亚瑟想了想,同他打个招呼:“嘿。”
宋超懒得跟他搭话。
他瞧不起任何人,除了亚瑟上将,甚至那也是他未来打算超越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