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埋下头, 背部贴上一片炽热。
气氛有些凝滞。胳膊被一双大手抬起, 手中被塞进一支笔:祁连宇眸光认真,带着十足的严肃:“接触过画画吗?”
台词和剧本上的还是一样的。娄恩愣了愣神,随后赶紧摇头。
这样的姿势,使得他半个身子都埋在人怀里。温暖不断传来, 轻易便灼烧了他的思绪。
灯光师探头探脑, 一心想看清楚二人间的互动;娄恩的手被一只大掌抓起来, 指间分开, 十指相扣, 一点点调整:“这样握……”
以一个近乎称得上暧昧的姿势,少年举起画笔, 眼角眉梢都是紧张。察觉到怀中人的僵硬,画家不动声色, 又将手握紧了一点。他的眼神凝滞,微微带着锋锐:“你只需要尽快调整好状态,而不是多余的紧张。”
助理赶紧依他所言,将全部心神都放在手中画笔上。面上的涩意,也不知来源于角色, 还是自己。
李导在一旁眯起眼,透过监控器, 观察着不同机位中二人的表情。祁连宇改剧本, 事先没告诉过任何人, 就连他也不知道。
然而直到目前为止, 效果竟然出奇的好——不只是画面感与演技。更重要的是, 那种突然贴近的氛围。就是娄恩,在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此时也没半点惧意,而是瞬间投入戏中。
庞井泷在一旁当人体背景板,仗着镜头暂时照不到他,光明正大的窥伺着旁边的一举一动。见两人入戏得这么快,他眼睛都要瞪直了,一心想找出制胜法宝。
众人瞩目下,却都没人发现,透过层层污渍,娄恩暴露在空气中的耳朵尖,已经悄悄红了。
“怎么?”祁连宇还在一旁不动声色的调侃。借着画家的语气,他满目都是严肃:“看了这么久,现在还学不会握笔?”
娄恩双手一颤。按道理来讲,这段戏,祁连宇本该站在一边演。对戏时,男人并没有离得这么近;而是仅仅在一旁看着,偶尔伸出手,改一下娄恩握笔的姿势。
然而这时候,他几乎整个人站在娄恩背后;带来的不只是异样的温度,还有挥之不散的紧张。
不过好在,娄恩只是愣了一秒,已经记得该怎么演戏。属于镜头的敏感,让他从不会呆愣在镜头下。
他刚手一转打算握笔,指尖又被大掌缚住。
“啊……”从喉咙发出沙哑的半声,像破音一样。小哑巴并不会讲话,所以娄恩也仅仅是嘴唇嗫嚅,显得有些迷茫。
指被轻柔的掰开。男人的大掌像绘制着情书,沿着掌纹,一点点抚过少年的肌肤;随后,宛若十指相扣的情人,他们的掌心一时贴合,再无半分缝隙。
“……”娄恩一时失语。隔着一层衣服,热度不断传来,连冷风都被挡在了外面。他们的手贴合得很紧,指间画笔的触感也就显得愈发粗粝;滑动在纸上时,却又异常的柔和。
“这就是‘色彩’。”男人嗓音偏低,在他耳边轻声道。娄恩点了点头,屏蔽掉所有杂念,跟随者那只大掌,在空白的纸上,画出了属于助理的第一缕颜色。
“喜欢吗?”
这样的声音,像是在蛊惑,透着某种致命的诱意。娄恩颔首,不敢去看身旁人的样子。
男人似乎低笑了一声,又带着他,在画面上涂了一层:“色彩的叠加,会创造出更优美的层次。”
娄恩心脏砰砰直跳。离得这么近,他们的脉搏似乎都连在了一起。画家还在解释,明明落魄得什么也不剩了,却又有一股,刚从云端步下的气质。
“今天是与颜色的约会。如果喜欢,从明天起,再从素描基础练起。”
娄恩看着他的侧脸,缓缓点头。男人轮廓锋利,侧脸尤其好看。
对助理来讲,这就是他第一次与画家的亲密接触。
而在这一次,他终于从旁观者,变成了创造者。
五彩的缤纷从手下蔓延,助理眼睛越来越亮,像发现了前所未闻的新大陆。画家垂着眼睛,于怀中小哑巴看不见的方向,露出一个笑容。
摒弃了所有落魄,宛如抓住了缪斯的衣角,又或者发现了唯一的救赎。
“卡!”
不知画了多久,李导终于叫停。娄恩转头,见人笑容满面,心知这条多半是过了。
“演得很不错啊!又给咱节约了时间,老祁,娄恩,你俩真是默契!”
李导束起大拇指。娄恩朝他微笑,动了动,竟然没挣开。他身后,祁连宇依旧把人抱着,像是还没从戏里出来。
少年心中微紧,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祁连宇抬起头,朝李导问:“这就过了?”
李连呈:“……啥?”
问这话时,男人一本正经,手还搭在人腰上。李导脸色变了又变,又听面前人说了一句:“为了艺术,老李,不需要再补拍几个镜头?”
他说得一本正经,浑身都充满着正义的光芒。除了李导,放在其他人眼中,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敬业。
众人瞩目下,李导低下头。他太天真了,竟然还夸祁连宇节约时间。
醉翁之意不在酒。李导摇摇晃晃的过来,在好友坦荡的目光下,强忍着无言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