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路极为难走,更何况他们攀的还是阳面。不过,真正让叔姒觉得惊奇的是,这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不少猛兽,有些看起来还很狰狞,他都不认识,但,出人意料的是,这些猛兽居然没有因为饥饿而攻击人类!
“它们不敢。而且,现在山上可以吃的猎物有很多,没必要和我们拼命。”颜少姜把叔姒背在背上,听到他的话,低声笑着解释道,“而且,它们愿意和人族一起避难,分享地盘,也不是毫无所图的。”
“它们图什么?”叔姒被他说的越发好奇了。
“猛兽虽然凶悍,却不知如何开凿沟渠、将山上的雪水引到山下……”颜少姜只说了个开头,叔姒就立刻明白了。
这就是所谓的共生关系啊!他们一路上来的时候,山上的雪还没有融化,积雪非常的厚,但,根据叔姒之前对大泽附近气温的了解,等到气温彻底上升之后,山上的积雪肯定也会融化,到那时,如果不想让融化的雪水冲垮自己的避难之所,猛兽们就只能依靠心灵手巧的人族,挖掘沟渠,把山上的雪水引到山下……谁说野兽没有智慧?人家这都学会雇佣临时工了好吗?
从黎明走到傍晚,日落西山的时候,两个部落终于抵达了从前少姜部落躲避洪水的地方,这里已经看不到驻地的模样了,依然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不过,石姜族长自有经验,带着人循着树木上的印记找了一会儿,很快就确定了几个地方,大伙儿顺着方向往下挖,赶在天黑之前,终于把藏在下面的岩石挖了出来。
“住在这些巨石上,才不会被融化的雪水打湿柴火。”颜少姜解释道。
山上的温度比山下更低,要想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去,火是唯一的希望。所以,他们上山后的第一件事不是立刻搭建自己的藏身之所,而是要先找块干燥的地方保护好他们带上来的柴火。
藏在积雪下的巨石,果然火堆一烧就干燥了。石姜族长安顿好部落的老弱妇孺,巨石上就没有多少空隙可以坐人了,所以,今天会有一部分族人,必须爬到树上去过夜——呆在雪地里,哪怕有火堆,也会冻伤的。
“豆叔,你说得对,我们确实应该在山里修筑大屋。”看着丈夫身先士卒,带着部落的汉子们爬到了树上,在刺骨的寒风中用兽皮包裹着自己取暖的样子,有鱼嫂嫂擦了擦眼泪,默默用兽皮把自己裹紧了。
“这里的雪还有多久才会开始融化?”叔姒拿起汤勺,把汤锅里的姜汤搅拌了一下,这么冷的天,就算部落的汉子们身强体壮,爬到树上吹一晚上冷风也是会要人命的,几乎是刚安顿好,把火堆燃起来,叔姒就让人取来汤锅,煮开了雪水,然后把家里带来的老姜拿积雪擦干净了,切片丢进去煮姜汤。
“还要好些天呢。等山下的洪水来了,山里的积雪才会融化。”有鱼嫂子牵挂丈夫,根本睡不着,便帮着叔姒一起熬煮姜汤,说到这里,简直眉头都要皱到一起了。
叔姒不知道的是,其实现在还不是他们最难熬的时候,最难熬的,是山下有洪水、山上的积雪又开始融化的时候,那短短的十余日,躲藏在这座山里的人类和百兽,既要躲避天灾,又要提防被其他猎食者猎杀,可以说,这座山峰,在这个季节,就是大泽附近唯一的一个方舟,也是食物链底层的炼狱……
“这样下去不行,嫂嫂,我送你们去和我二姐一起吧,我把大哥喊下来,有事和他商量。”叔姒把坐在他旁边的几个孕妇送到了二姐那边,又喊来守夜的汉子,让他们去找颜家三兄弟。
“大姐,你也过来吧。”把几位孕妇送过去,叔姒顺手把大姐扶了过来,“阿茅,你也来听听。”
“豆叔,是不是有了新的神谕?”石姜大哥迫不及待地问道,他现在已经笃定了叔姒就是神明的宠儿,儿子在人间受苦,做父神的哪有不心疼的?一定是神明不忍心见叔姒在凡间受苦,所以才会给他们降下新的神谕吧?
“是……”叔姒忍不住内流满面,没想到到头来,他还是要依靠神棍的光环,才能把自己的想法给贯彻下去,没办法,他现在可算是理解了封建社会帝王们的迷信行为了,有时候哪怕帝王自己知道这事儿压根不能靠祭拜上天就能解决的,可为了安抚民心,还是要装作一副虔诚的模样。
“什么神谕?”石姜大哥迫不及待地凑了过来。
“神明说,我们可以在雪地里挖掘雪屋,以树木为支撑,这样就可以抵挡风雪了。”雪地里画东西不太方便,叔姒干脆扯了一块兽皮出来,在反面用炭条画了一个半地下结构的雪屋,“大哥,大姐,你们看,这就是神谕里提到的雪屋,我问过嫂嫂了,山上的积雪还要十几日才会融化,在那之前,我们可以先在雪地里这样搭几根树木做梁木,以树枝多盖两层,然后往下挖,挖到有大哥这么高的时候,就可以停下了。”
“接下来,我们要把挖出来的积雪,在屋顶上盖上厚厚的一层,神谕里说,这样就可以让雪屋里变得温暖了。”
叔姒讲得非常条理清晰,以至于旁听的没有一个人怀疑雪屋是不是真的能住——神明都说了可以住,那还用得着怀疑吗?
可是——
“大哥,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去哪里能找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