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过半。
苏姝用了晚饭后,照例坐在内室的贵妃榻上看月初的南街风雨酒楼送过来的账本。
红儿就站在一旁,也不知道在发什么呆,过了一会指着苏姝手里拿着的账本说道,“小姐,九月份总收入是五百两白银,总花费却为五百一十两白银……这不是赔本的买卖吗?何苦还要去经营呢。”
“风雨酒楼的掌柜不擅营务,人又懒惰。我也细看了他们往年的收支记录,确定是赔本的买卖。”苏姝合起了账本,说道:“我正在考虑把风雨酒楼改成布桩,专卖成衣。这样一来,也少了酒水在来往运途中的消耗。最主要是咱们家有成衣的货源,就是我三叔开在北苑街道的锦绣楼……”
苏姝的话说了一半,突然怔了一下,抬头去看红儿,“你能看的懂账本?”
她身边几个贴身伺候她的丫鬟,比如秀儿、莲儿和红儿,都是略识几个字的,原不为别的。只是当初她认字时,闲的无聊,随手教她们的而已。不过是红儿聪明,认字总比秀儿和莲儿认得快,也认得多罢了。
红儿给问懵了。
她想了想,才老老实实的回答:“奴婢也不清楚……就是刚才觉得那一点写的不对。”
苏姝沉默了一会儿,随手找出了几本自己已经看过的账本,都拿给红儿看。
红儿竟然都能指出其中的问题,而且和苏姝之前发觉的几乎都大差不差。
苏姝就留了心,随后几日无论是去回事处查账,还是有别的管事婆子过来给她回禀事情,就都让红儿跟随着。再过了几日,又慢慢的让红儿试着自己去处理,竟然也都处理的很好。
这一天。
苏姝带着红儿过去了琉璃院,和宋梅茹说了她自己的打算,“红儿聪慧又机灵,脑子也快,看账本是不错的。我便想着,以后若我嫁去了阮家,有红儿跟随您,我也不怕了。”
母亲不能繁琐劳累,红儿刚好能伸手帮忙一把。况且红儿的亲娘还是林嬷嬷,彼此相处也方便。
“当真吗?”宋梅茹惊奇的看了一眼红儿,说道:“这孩子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竟也有这样的好本事。”
苏姝点头应“是”,又和宋梅茹说了一些红儿自己看过的账本,以及红儿单独去处理回事处来回的走账,夸赞她,“都做的极完善。假以时日,倒是能在府里独当一面的。”
林嬷嬷却是不信,“大小姐可别夸她了,您要说她有一些小机灵我还是信的……但看账本什么的,还是别指望了。她一个毛丫头,能懂什么啊。”
苏姝却笑道:“嬷嬷别急,等到时候红儿跟着母亲看几回账本,您就明白了。”
宋梅茹却是相信女儿的眼光,她拉着红儿的手拍了拍,笑道:“好孩子,以后你就跟着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现如今女儿掌管着府内中匮,短短的一个月,府内的各位管事都是服气的,还不是都看着女儿的本事。既然又是女儿一力的推荐红儿,想必也是个不错的。
红儿倒也不羞涩,爽快地应“是”。
她很喜欢参与到能做决定的事情里,这比一味的给主子端茶倒水的伺候人要让她心里高兴。
宋梅茹又和苏姝说起阮家亲迎的事情,“阮家来了人请期,我和你父亲商量过了,就定在了下月初八。时间已经够紧了,阮家却还嫌晚,还说什么要赶在这个月内成亲。根本不可能的,我和你父亲就单单给你置办嫁妆还需要一些时日呢。”
“下月初八?”苏姝却愣住了,她记得前世虽然也是在今年定的亲,但成亲却是过完年元月份了。
“是的。”
宋梅茹最近也累的很,整日里忙着给女儿操持嫁妆的事情,感觉跑的腿肚子都细了。
“依照你父亲的意思。东城区的陶然饭庄,广安路的孝义酒楼,月坛的桃花居胭脂铺,还有西南郊区的三个田庄都给你。另外母亲从赵姨娘那里要回来的几家陪房,母亲也都给你。”
宋梅茹对着要嫁人的女儿,到底还是心疼,让林嬷嬷去内室拿了丈夫还给她的白玉玉佩,递给了苏姝,“这个你也要拿着,以后若有了难处尽管拿着它去任意一家宋家钱庄取钱,没有人敢拒绝你。”
只要是宋家的掌柜,没有人不认得这白玉玉佩上面刻的“宋”字,这个宋字和人们常识的宋字不大相同,一般的人也根本看不出来。那是独属于宋家的徽章。
“母亲,您和父亲给的太多了,这白玉玉佩我就不要了。在阮家我也没有什么可花钱的地方。”
苏姝说道:“就留给与哥儿吧。他以后长大了要成家立业的,总也少不了银钱。”
宋梅茹直接握住了苏姝的手,把那白玉玉佩也一并握在了苏姝的手里,“与哥儿是男子,他有什么可怕的?家业有多少不能挣来。倒是你,成了亲出入就在内室了,哪里还有什么挣钱的门路。”
她作为一个母亲,可能是不够格,也不中用。但还是想用她的方式来尽可能的庇护着儿女,让他们能少受一些罪就少受一些罪。
十月小阳春,初冬来了。
树上的叶子纷纷飘落,地面也落了厚厚的一层,尽显萧瑟。
苏琪华便是赶在这样的季节从国子监常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