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嘉颜在很多事情上敏感细腻,可在一些事情上又确实会显得没心没肺。
比如刚才他爸和大姑说的话,苗嘉颜其实听见了,而且比陈潮听见的还多。
陈潮问他:“你爸妈要生二胎了?”
苗嘉颜摇头,带着点茫然和不在意的态度:“我不知道,可能是的。”
小叔又点燃了烟花,在头顶“砰”的一声炸开,银白色的花火大片地铺开,隔壁院子两个小孩儿跳起来拍手,连苗嘉颜都没忍住小小地“哇”了一下。
陈潮看着他,都这时候了还有闲心看烟花,这是真的傻。
苗嘉颜跟他说:“这个真好看。”
陈潮问:“这两年镇里元宵节不放花了?”
“不放了,”苗嘉颜摇摇头说,“去年没放,今年好像也不放了。”
以前镇里每年元宵节的晚上都会集中放烟花,在小广场上。全镇一大半的人晚饭后都会过去,人挤人地看。那时候陈潮不爱去,苗嘉颜总拉着他去,攥着他手腕给拖走,还哄着说看一会儿就回来。
苗嘉颜抬头问陈潮:“你能待到十五吗,潮哥?”
“待不到,”陈潮说,“我初四走。”
“啊。”苗嘉颜应了声,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些烟花小叔抻悠着放了二十分钟,隔壁院子苗嘉颜那两个小弟没看够,还吵着要看。小叔在这边喊了一嗓子:“没有了!明年看吧!”
苗嘉颜说要回去了,陈潮下巴朝隔壁院子侧了侧,苗建还在陪孩子放花,顺便和大姑说话。
“你再等会儿。”陈潮转身先进了屋,示意苗嘉颜也进来。
苗嘉颜于是又跟着陈潮上了楼。
丁文滔从家拎着笔记本电脑过来的时候,陈潮在洗漱,苗嘉颜正站在洗手间门口和他说话。
不知道在说什么,表情笑呵呵的。
丁文滔上楼看见苗嘉颜,瞪了他一眼。
“跨年夜你不在家待着?”陈潮漱完口,吐掉嘴里的泡沫说。
“这不也有不在家待着的吗?咋就我不能来?”丁文滔反问。
“谁不让你来了,”陈潮说,“你爸不管你就行。”
“我爸喝多了,睡了,”丁文滔进房间把电脑拿出来,“我上你这儿跨年。”
陈潮白天睡得多,这会儿也不困。丁文滔说想看电影,陈潮觉得也行。
电脑里装的都是游戏,打开个视频播放器都卡了好半天。以前放电影都用的碟片,现在丁文滔提前用迅雷下载好了,一个文件夹里全是恐怖片,自己平时又不敢看。
“看这个吧,我听说巨吓人。”丁文滔想看还有点怵,回头问陈潮,“我一直想看没找着人陪我。”
陈潮笑了下说:“只要你敢自己回家就行。”
“我靠我不敢,”丁文滔马上说,“我晚上在你这儿住。”
这个年纪的男生总是喜欢聚堆儿,丁文滔好像特别喜欢在陈潮这儿打地铺。苗嘉颜还站在门口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回去了,陈潮回头看他:“进来啊,站那儿干什么?”
苗嘉颜只得跟了进来。
他一进来丁文滔又瞪了他一眼,说:“没良心。”
“你差不多得了,”陈潮踢了踢椅子腿儿,“你有点棍儿的样子。”
“我不跟他一起看,你让他走吧。”丁文滔一边插电源线一边说。
苗嘉颜靠在墙边,抿了抿唇。
“这心里怎么还没数了呢?”陈潮笑出了声,看了眼苗嘉颜,说,“过来坐这儿。”
苗嘉颜听话地走过来,丁文滔瞥了他俩一眼,气哼哼地使了个动静。
陈潮跟苗嘉颜说:“别搭理他。”
“本来人也不搭理我啊,”丁文滔酸溜溜地说了句,“不认识我。”
“这是棍儿哥,以后见面打招呼。”陈潮说,“你不主动打招呼棍儿哥没面子。”
苗嘉颜学得倒快,看着丁文滔张口就来:“棍儿哥。”
“滚滚滚,都滚,”丁文滔知道陈潮是故意寒碜他,一挥胳膊,“那么烦人呢。”
这样挤在一起看恐怖片,时间好像回到了两年前。只是那时候苗嘉颜总是让陈潮靠着,现在苗嘉颜一个人坐在床的最边上,离他们都远远的。
陈潮中途看了他几次,苗嘉颜都没看他。丁文滔吓得缩在陈潮旁边,一到紧张情景就把眼睛往陈潮身上埋。
苗嘉颜小声打了个哈欠,之后睁大着眼,强打着精神。
“困了?”陈潮问。
苗嘉颜回答:“还行。”
“困了你就睡。”陈潮扔了个枕头过去。
“没困。”苗嘉颜说。
后来苗嘉颜抱着陈潮的枕头,坐着睡着了。脸贴在枕头上睡得很实,一副没防备的样儿。
陈潮和丁文滔看完了恐怖片又放了个喜剧电影,他俩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就不知道了,吵闹闹的喜剧自己放到完,一切就都静了下去,只剩下了苗嘉颜和陈潮平稳的呼吸,以及丁文滔的呼噜声。
陈潮的小床装三个高中生属实是难为床了。
冬天天亮得晚,过年了各家的大公鸡全被杀了吃肉了,早上也没有鸡叫。
天光大亮时已经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