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季连城心里五味杂陈。
诚然,当初白西月被调包,被遗弃,这个男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可他对郁空青情感深厚,在郁空青离世之后,心如死灰,对周围的一切都冷漠淡然,这才让乔广英有机可乘——季连城突然就理解他了。
试想,如果有一天,白西月不在了,季连城觉得自己肯定会发疯,会活不下去,会想着和白西月一起离开。
那个时候,脑子里真的想不了其他的东西,会自私狭隘地考虑自己,痛苦和绝望会占据取代所有的理智和冷静。
这是一个可恨、可悲又可怜的男人。
季连城庆幸的是,白西月遇到了王瑞珍夫妻,平安快乐地长大成人。
如果当初白西月真的被刘家人接了回去,过的将会是什么日子,他想都不敢想。
想到这里,才觉得乔广英更加恶毒。
她把白西月丢弃在警局门口,让所有人都以为白西月是刘志强的孩子,白西月长大,一辈子都要戴着“杀人犯女儿”的帽子。
可她呢?过上了荣华富贵的生活,自己的女儿更是抢了本属于白西月的人生,在医学大佬的光环下长大——一个是人人看不起的杀人犯的女儿,一个是人人尊敬的医学泰斗的孩子,差距之大,简直不敢想象。
季连城眸底多了几分狠厉:“既然如此,把乔广英交给我,您看可以吗?”
江折柳看他:“你有办法,让她为犯下的错赎罪吗?”
“我并不想给她赎罪的机会。这种人,留在世上呼吸,我都嫌弃她会污染这片天地。”
“你别乱来!”江折柳猛地看他:“你不能这样做……杀人是犯法的!”
季连城道:“我不会杀她,但我有一万种办法,可以让她生不如死。”
江折柳眼神突然放空,季连城说了什么,他根本没听进去。
几秒钟后,他喃喃开口:“你不能杀她,你还要照顾月月,照顾木木。我可以!我要让她为自己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我要用她的血,祭奠阿青的在天之灵!我要……”
看他几近癫狂,季连城连忙开口:“你不可以!你和月月还没有相认,你就想做傻事吗?你想让月月和木木以后到监牢里去见爸爸和爷爷吗?如果月月生病了,谁给月月做手术?你清醒一点啊!”
季连城看着他的表情,敢肯定他刚刚说的话绝对不是一气之下的胡言乱语,以他的性格,他说出这样的话,就真有可能会去做这样的事。
被蒙骗了二十八年,屈辱是次要的,亲生女儿被迫和他骨肉分离,其中的痛苦和辛酸,才是最叫人无法承受的。
江折柳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直到听到月月和木木的名字,眼睛里才渐渐有了光,可又很快被泪水浸润,染湿了他的脸颊。
知道他情绪不稳定,又怕他真的会想不开,季连城安抚他:“交给我。您应该知道,我很有钱,之前给首都医院捐了一两亿的检查器械,对我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您要相信,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可以用钱去解决的。”
“而您要做的,就是用余生,来求得月月的原谅。”
“您想一想,以后的日子,有月月和木木陪着你,你们一起生活,一起去给木木的姥姥扫墓,你看着木木长大,带她上学,甚至,还要看她工作,结婚……这些,您不期待吗?”
江折柳的泪,无声地往下流。
他喉头哽咽,几乎连话都说不出来。
良久,他才道:“我,我可以吗?我真的可以……以后和你们一起生活,我可以看着木木长大?真的可以吗?月月她……会原谅我吗?”
“会。”季连城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您也许不了解她,但您一定了解郁空青小姐。月月是您和她的孩子,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女孩子,她一定会原谅你的。”
“谢谢你,谢谢。”江折柳艰难开口:“我现在就想见她。我想见我的女儿,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