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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汴梁城,大街小巷往来商贩络绎不绝,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将国都的繁华大气彰显的淋漓尽致。
六扇门衙门坐落在闹市附近,站在门口就能听到叫卖声,门口的捕快身形笔直,昂首挺胸目不斜视,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可能到来的无妄之灾。
按理说,在六扇门当值从来只有别人担心被他们找麻烦,然而在某个小祖宗过来找茬的时候,就是三法司衙门也得绷紧了仔细应对,更不用说他们了。
其实,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法司衙门的合称也叫六扇门,只是民间后来叫混了,听到这个名字后下意识就是他们这个负责和江湖帮派打交道的捕快组织。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正是一年中最舒服的时候。
宽敞明亮的大堂之中,神态悠闲的矜贵少年手里拿着一叠纸,眉清目润笑的格外无害,“两条街里二十五个摊子和三家店被砸,不巧这次还是爷名下的店,太傅,你们六扇门这次准备怎么赔?”
看这轻车熟路的架势,这种情况之以前肯定没少发生。
在少年人身后,白白胖胖的小太监低着头忍笑不语,然而抖动的肩膀却泄露了他的心思,和他比起来旁边的黑衣侍卫就显得淡定多了,毕竟主子每次要账他都跟着,如今这种场面只是小意思。
堂下,几个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人垂头丧气站在那里,端的是凄凄惨惨戚戚,没有一点儿在外面的威风。
他们当时急着抓贼,想到那两条街都是这小祖宗的地盘时已经晚了,那个飞贼往哪儿跑不行,非往这人的地盘跑,这不是成心给他们找不痛快吗?
诸葛正我板着脸看着几个不敢说话的徒弟,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这才转过头看向过来要账的矜贵少年,“小王爷恕罪,这些损失老臣愿意全部承担,只是看在他们为了办案的份儿上,就不要罚太重了吧?”
六扇门平日里开销甚大,这群小子的俸禄就那么多,再怎么也变不出银钱来做额外的赔偿了。
靠俸禄养着神侯府一大家子的诸葛神侯扯了扯嘴角,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柔和一些。
他们京
都六扇门是个非常特殊的地方,在这里任职的捕快虽说是朝廷的官员,却直接和黑白两道的江湖人士打交道,平日里接手的也不是家长里短的案件,而是江湖帮派之间的斗争。
家长里短归开封府,江湖仇杀归六扇门,在这里任职,只听上去就比开封府衙门危险的多。
六扇门是江湖中的衙门,代表朝廷统管江湖,只要那些武林人士犯下的案件不惊动皇帝,便都归他们管辖,江湖人多目无法纪以武犯禁,和他们打起交道来非但要拳头硬,钱财更是花的和流水一样。
在这小祖宗找上门之前,从来都是他们六扇门向别人讨债,从来没有被要账要到家门口过,天知道是不是讨债讨的多了,不然老天为什么派来这么个小祖宗来折磨他们?
诸葛正我面上不显,内心早已经碎成八块,早在几年前,他们赔偿百姓的损失并没有压力,六扇门里都是正儿八经的捕快,除非万不得已不会损坏百姓财物,因此需要赔偿的地方也不算太多。
直到有一天,这小祖宗拿着账单来管他们要什么精神损失费,即便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但是只要想起那天的情形,诸葛正我依旧忍不住仰天长叹。
他们究竟造了什么孽,怎么就惹到这小祖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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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朝小王爷赵明钰,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弟弟,那是在京城横着走的活祖宗。
先帝逝世时这位爷不过五岁稚龄,当今陛下既当爹又当哥把人拉扯大,小小年纪便封了亲王,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口里怕化了,生怕哪儿不尽心让他受了委屈。
好在这小祖宗虽然性子有些骄纵,却并非无法无天,只是在某些方面固执的令人摸不着头脑,比如说钱财。
少年人容貌极好,风姿卓绝像是刚从画里走出来一样,温声细语说话时更是让人忍不住连呼吸都轻了下来,只可惜说出的话让人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只见他慢条斯理放下茶杯,将手里的一叠账单分开来铺在桌上,然后才微笑着开口,“一次两次还能说是意外,太傅自己说说这是第几次了?”
诸葛正我身旁,坐在轮椅上的俊秀青年无奈扶额,转过轮椅把手看着底下几个师弟假意骂道,“你们实在是
太鲁莽了,世叔说了多少次办案不得扰民,你们可好,把街上的摊位和店铺全砸的稀巴烂,还不快向小王爷赔罪。”
“大师兄,抓人要紧啊。”追命龇牙咧嘴做了个鬼脸,踢着脚尖小声辩解,“那个小贼滑的跟泥鳅似的,打起来拳头又没长眼,哪儿顾得了那么多?”
“你还有理由了?”诸葛正我一拍桌子,看着只会惹事儿的徒弟们气的指着他们的鼻子开骂,“说多少次不准损伤百姓财物,看看你们干的好事儿,知道的明白你们在查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拆房子!”
一群臭小子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又不是第一次吃亏了,怎么就是不长记性?
追命捂着脑袋蹲在地上缩成一团,要不是太丢人恨不得当场哭出来,无情大师兄说话他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