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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璟之他爷爷接到这样一通电话会不会笑暂且不得而知,但去电这件事,算是拍板说定了。
何战朝今晚聊上了头,彻底喝高了,被小心扶送回房间时,脚下路都走得微晃了,还红光满面地高兴念叨着要找陆怀英一论输赢。
给喝美了的老头儿安顿好睡下,天已经不早了,沈栀外婆和苏姨婆晚上也没少喝,沈栀把楼下收桌刷碗的活都包了,没叫俩婆字辈的再沾手,给人一并哄上去休息了。
再下来时,陆璟之已经在收拾着碗碟了,何菘蓝劝俩老太太上楼歇着时话放的挺漂亮,说会帮忙一起,结果这会儿看陆璟之一人动手坐的那叫个心安理得,身子歪着腿翘着,椅子都让她一身懒筋坐出了贵妃榻的效果来。
她本来正跟陆璟之说着半截话,扭头见沈栀下来了,她顿时住嘴,掸掸袖子站起起来,说走就要走,沈栀控诉的眼神没起到任何作用,还被她装傻充愣倒打一耙,“哎,你别拿这眼神看我啊,不就是想过二人世界吗?行,我走,我走还不行吗?留下想给你们帮忙怎么还不识好人心了呢,得得得,我不跟这碍眼讨厌了,现在就走,走总可以了”
说着一脸被沈栀的不识好歹伤了心的表情,一边唉声叹气,一边脚下抹油,三步并作两步,几阶一迈地蹿回楼上去了
沈栀:“”
她不着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沈栀跟她着不起这个急,瞪着她背影果决迅速地溜回房间关上门,心累的吐了口气,挽起袖子去端餐碟时,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又笑了。
她从没像今晚一样强烈地觉得,被充盈的温暖包裹着的感觉是这么的有力清晰。
从来也没有过。
把厨房餐桌里里外外都收拾整齐时,已经快要十点了。整栋房子都静悄悄的,只有时钟咔擦咔擦,一下下在走着的声音。
忙了一整天直到这会儿才算是彻底闲下来,陆璟之面带倦色地陷进沙发里,闭上眼揉揉眉心,喟叹一声放松下来,朝她打开手,轻声说:“过来。”
沈栀甩干手上的水珠,坐进他怀里,驾轻就熟地找了个绝佳的舒服姿势偎好,双手环过他的腰合抱住,倚在他心口前,惬意地蹭了蹭。陆璟之被她这套小动作蹭得不由自主弯了嘴角,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动作轻得像是在一片羽毛落在了她的头发上。
在何菘蓝嘴里存在了大半个晚上的二人世界到现在才得以实现。一时间,两人谁也没说话,安静地坐在一起,享受这个疲惫却又透着无限满足的夜晚。
心跳声隔着胸膛敲击在耳畔咚咚作响,熟悉的薄荷味里混上了点酒味和油烟味,三种味道糅在一起,混乱中充满了生活的气息。沈栀不知道是喝下去的半盅小酒后劲来的有点晚,还不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她着迷地闻着这种味道,感觉自己好像落进了一个柔软的深渊里,沉迷其中,意志全无。
沈栀像只奶猫似的抽着鼻子左蹭右蹭使劲往他怀里钻,陆璟之起初还能忍得住,后来她越钻越用力,鼻尖在他腰肋相接的那一块软肉上来回顶,痒得他受不了,只好扳起她的脸,笑声沉沉地问:“怎么这么高兴?”
沈栀眼睛亮的惊人,像坠进了两颗小星星,就着被他托住脸的姿势,仰高头在他嘴角亲了下,声音被酒泡得格外的甜,“你说呢?你为什么高兴我就为什么高兴。”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
这样一顿再平凡不过的温馨晚餐对他们两个来说都难得到近乎珍稀,有生之年从没敢奢望过的东西忽然真切地摆在了眼前,看得见、摸得到,怎么可能不高兴。
指腹的触感软细光滑,他轻轻摩挲了下,低下头,有来有往地给了她一个绵长细致的深吻。
直到有凉风从阳台的方向丝丝缕缕地飘进来,把屋内让人沉溺的熏然吹淡了几分,陆璟之放开她的脸,拇指在她润湿的唇瓣上抹蹭了下,从一旁扶手上拉过毯子来展开裹在她身上,将人重新抱好。
腻歪完了,沈栀人还倚在他身上窝着不动,但总算记起来和他聊点正事,“对了,说正经的,竞赛也完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你别不是”她不自在地动了下,说不准心里是真不想还是假不想,“真打算留下过年?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她口是心非地太明显,陆璟之想装没察觉都不行,他笑了声,说:“能晚点回去,但不比暑假没大日子,除夕不回去不行。再看看,等两三天,沈振安那边再没动静,我就准备回去了。”
这结果也在意料之中,沈栀有点细微的小失落,但到底也没太纠结,乖乖点头说了声好,没继续在这件事上矫情。
陆璟之捏着她的发梢在指间绕了个弯,又问:“你爷爷往年都什么日子过寿,你还有印象么?”
“没有。”沈栀想都不想,神情漠然,“他过寿沈振安从来也没带过我,我连他今年多大岁数了都不清楚,上哪知道日子去。”
陆璟之若有所思地嗯了声,没说什么。
沈栀抬着眼皮对着他下巴盯了半晌,忽然想起什么,坐直起来平视着他,把他微微出神的目光拉回来,“对了,我刚下来时好像听见我小姨在和你说舞蹈教室什么的,你们聊什么呢,在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