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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栀随手一抽原想缓解下眼前气氛,翻开才发现,她拿了本陆璟之小学时代的周记,笔迹尚显稚嫩,看上面记录的年月,是一年级时的。
第一篇,X年X月X日,天气:晴。
这周有两个阴天、三个雨天、一个多云天,今天是晴天。阴天是星期一跟星期三,星期一全天阴天,中午食堂做了土豆烧牛腩,土豆不面,牛腩也不烂,盐放少了,味淡。星期三是先晴后阴,早上有点太阳,快中午时没了,中午吃的鸡肉咖喱饭,鸡肉老了,咖喱也不是现熬的,应该是咖喱块融的,不鲜。雨天是
第二篇,X年X月X日,天气:小雨。
这周有四个晴天、一个阴天,两个雨天
他学生生涯的第一年的校园生活,前半段都被天气跟午饭充斥了,天气用来凑字数,午饭用来对“待选学校中午饭最好吃的”名不副实表达不满,后半段在老师大半页苦口婆心的谆谆评语里,终于改了点别的,譬如,他觉得作业太少且简单,希望各科任课老师能提高难度多留一点。
沈栀几乎能想象到他身体缩小一倍、鼓着张婴儿肥的包子脸,神情老成地皱着眉写下这些话的样子。
真想捏一捏啊。
她不知不觉翻完一本,合上本子回头,陆璟之正站在她身侧几步开外看着她,见她看过来,他撇过眼,语气淡淡,要不是脖颈渐渐染上的浅粉,和正常时比起来并无异处,“那时候不知道周记有什么可写的,只能乱编。”
说的好像现在就知道有什么可写的一样,沈栀听说过他的作文,套路精湛,篇篇拿高分,就是文字毫无情绪可言,他只不过是因为长大了,换了种更符合标准的方法而已,本质上还是一样的。
可青城一中的高冷学霸原来也有那么可爱的小时候,和所有小学生一样,会抵触不擅长的作业,想方设法、生搬硬套。
沈栀满足了下自己刚冒出的念头,手掐上他脸颊用力捏了把。
她这一捏把空气里难以描述的气氛捏散,两人都放松来下,沈栀把周记本仔细放回原处,指指书架,“这些我都可以看么?”
“嗯。”陆璟之说,“你随便看。”
一眼扫过视线正对的两排书脊,他的书架下面几层方便拿放的都是些他常看的各类书籍,沈栀对这些兴趣寥寥,转而往上去看她刚抽下周记本的那层,上面摆放得明显没有下面整齐,高矮薄厚不一的书本码在一块,偶尔还有一段倾斜歪到的空隙,放不下的摞在最上面搁着。
让人一看就知道这些是他现在根本不看的,留在这里只是因为懒得处理。
沈栀眼睛一亮,抬手去够,靠外一点的她还能直接拿到抽下来,再往里的就需要踮脚。
她撑着脚尖伸长手臂,头仰着,嘴唇紧抿着,手指头一点点上爬陆璟之见她够得费劲,索性走到她身后,胳膊轻松一抬,一拿就是一沓,他一沓沓地拿下来摞在手里,拿的放不下就搁在地上,来回三趟,把上层都搬空,陪沈栀坐在地上让她慢慢看。
从小学到初一离开江州之前,他用过的大部分本子都没丢,笔记作业在地毯上摊成一片,沈栀挨本挨页地看,从字迹日益流畅成熟的字里行间,找出段立体鲜活的曾经来。
她看得浑然忘我,直到陆璟之的手掌抚上她颈后,沈栀抬头,条件反射地就是嘶一声。
她头低得太久,脖子又酸又僵,陆璟之替她掐了掐,“别这么看了。”
“没事。”沈栀数了数,“马上,没几本就看完了!”
说着又拿起下一本翻开,陆璟之手放在她颈后不轻不重地揉,心像被阵柔软的清风拂过,“剩下几本都是这个,没什么好看的了,休息会,低太久头疼。”
沈栀含糊应了两声,嘴里答应,手上照看不误,她拿着的是本瘦金字帖,前面是印刷原体,后几页是陆璟之的临摹,他的笔迹风格却又跟原体不尽相同,劲瘦纤细的字迹里有种道不清说不尽的特别韵味。
“你初一时字就能写成这样了啊”沈栀感叹,她初一时能把字写得整齐漂亮就不容易,谈何韵味。
“这些不是初一的,是——”陆璟之想了想,“去年暑假时回来写的。”
就算是去年她也写不出来,沈栀轻叹了声,越看越喜欢,仿佛能穿透字迹看见他凭窗临风,凝神端立的模样,她来回翻了好几遍,连他说都一样的那几本也没落下。
陆璟之看她合上时依依不舍的眼神,抚在她颈后的手向前绕过去捻了下她耳垂,“想学我教你。”
沈栀抬头,正对上他又深又黑的眼睛。
“那是像当初送我思维脑图一样再送我一整套字帖那种教法么?”
陆璟之一声没吭,松开手埋头去收拾地上的东西。
沈栀笑倒在了旁边。
陆璟之物归原处回来,沈栀正对着他房间的一个角落发呆。
角落里放了只杂物筐,筐里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大多是魔方模型之类的小玩意儿,他复原到一半或者没拼完的,随手就扔在里面,等着下次想起来时再找出来消遣。
但沈栀视线锁着的是露在筐边外的一个角,那是只斜放着的相框。
陆璟之没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