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出来,沈栀没搭腔,等着她翻完手上的花名册。
郝淑“找”了半天,可算“找”到了沈栀名字,冲她笑了下,说:“你名字在最后一页上了,老师开始没看见,还以为班里人已经来齐了。”
“没关系老师。”沈栀说,又问她一遍,“我的位置在哪,老师?”
“座位——”郝淑本来就想着给沈栀扔到最后一排,见她问,又装模作样地在教室里扫了圈,最后一副挺抱歉的样子,哎呦了声,“没空座了啊唉哟,你来晚了,现在也不好调了,这样吧,你把角上那套桌椅搬过来,坐最后面吧先,下次调位置再给你换。”
怕是没有下次了。
沈栀心知肚明,但也没和她纠缠,朝她道了声谢,转身朝最后排过去,走过一半时,又听她叫了声,“沈栀。”
沈栀回头看她,郝淑还是笑眯眯的,一副和善端正的样子,和蔼说:“你今天迟到了,我呢,带班有个规矩,迟到的同学,都得在教室门口站够一个早自习才能进来上课,虽然咱们是第一天见,但是规矩不能破,所以,明天开始要准点,别再迟到了啊。”
她说完,还敲了敲讲台,示意已经落座的同学都看过来,杀鸡儆猴,“在座的同学,都知道了么?”
底下参差不齐地响起一片应答。
“知道了”
郝淑很好脾气的地点点头,没介意回答得不整齐。
说完就低头整理讲桌上的教案,把过道中间的沈栀晾在那儿,不管不问,等着她自己灰头土脸地出去。
沈栀扭头在教室里扫了眼,先和正无比同情地看着她的窦爽都对视了下,接着找到比她晚来的那个男生,最后落到最后面墙上挂表看了眼时间,终于转回来,说:“老师,您看错了,我没迟到。”
她语速不疾不缓,声音不大不小,字字清晰,传遍了整间教室,刚还有各种挪动桌椅、翻包拿书的窸窣声,一瞬间,全因为她一句话静了,各处目光齐刷刷地,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了讲台前。
郝淑知道沈栀曾经把F10的班主任举报走,也不跟她急眼,只是诧异她居然这么大胆,但脸上的浅笑依然不变:“我刚刚点人时没有看到你,你是在打铃之后来的吧,在预备铃之后,就都算迟到了的。”
“老师,现在是七点五十,我七点二十八分时踩着第一遍预备铃上的楼,排在队伍最后面时,铃还没打完呢。”沈栀也笑,好声好气地解释,脸上还带着点辩解的羞涩,但神情羞涩,说出来的话一点也不羞涩,“如果踩铃也算迟到的话,那靠窗起数第二排最后一行坐着的那位戴眼镜的男生,他应该也算的吧?我要是没看错,他好像是在我后面来的呢。”
郝淑脸上的笑有点挂不住了,一双跟郝进有五分相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沈栀稳稳当当地直视回去,她是正大光明考进C2来的,来这个班是上课不是受气的,真的是她的错她当然可以认,但像这种笑里藏刀地一刀刀捅她,她不会忍,忍一次就会有一百次,所以她一次也不忍,反正破罐破摔点讲,她在一中也臭名远扬了,不怕再传出什么新学期第一天就怼班主任的传闻。
何况这件事她有理,闹到王守民那儿她也不怕,身上背着的处分是让她遵守校规校纪好好表现,没说老师给她穿小鞋时她不能怼回去。
郝淑定住眼神看了她好一会儿,抱歉地笑了笑,道:“是老师的错,老师刚刚没看见你,又以为班上人到齐了才以为你来晚了的,好了,快去座位上坐好,咱们准备开个小班会了。”
沈栀说了声谢谢老师,在全班各色瞩目的眼神里转身朝最后排走去。
角落里那套桌椅盖了层浮灰,明显是很久没人坐过的,沈栀怀疑有大概有毛病,果然擦干净搬过去一坐,就发现椅子跟桌子都是晃的,桌腿矮了不止一截,椅子也缺了个胶皮角,随便动一下,屁股底下就咯吱咯吱地响,搞不好哪里还少钉子,坐着坐着就能散。
她剩下那一小半在新班里碰见熟人的好心情也荡然无存了。
郝淑这女人属癞蛤蟆的,趴在那儿就是恶心你,在些边边角角的小事上让你不痛快,积少成多就能给人逼急,但她又随时随地摆出一副通情达理的好老师样子,段位比朱丽云高了不是一星半点。
沈栀刚跟她据理力争,亏是没吃,但便宜也没占着,眼下班里的新同学,少说有一半对她的第一印象都要是刺儿头事逼不好相处,更何况她之前名声也不好听。
这班怕是也不会好待。
她怎么想好好学个习也这么难呢?
沈栀生理期将近,又摊上这么一出,听着郝淑在讲台上冠冕堂皇地说场面话听得心烦,正要打开书包掏出她任教的英语课本练习册直接垫桌脚,突然又听见前门响起了敲门声。
郝淑叫了声,“进。”
沈栀心里烦,懒得抬头去看,专心掏了英语书垫桌子。
刚垫好椅子,坐上去试试不晃,正想如法炮制接着垫椅子,突然听见班里响起一小片抽气声,接着无数窃窃私语传进耳朵里来。
“陆璟之?!我没看错吧?是他吧?!”
“我天,他背着书包到咱们班来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