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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栀没想到他要说的事跟汪也有关。
愣了下,才慢慢问:“然后呢?”
然后说来话长。
路边有小区里供人散步时歇脚休息的凉亭,陆璟之带她走过去坐下,如实道:“他问我聊聊么。”
沈栀一见他领她过来这里就知道不是三两句能简单说清的事,她调整了下坐姿,整个人完完全全面向他,“你继续说,再后面呢?”
陆璟之把后面他和汪也在南外街的小道里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完整重复了遍给她听。
他边说边注意她面上的神情,沈栀从头到尾始终在看着他,听得认认真真,眼睛眨也没眨一下,只有在听见他说到关于报送名额那部分的时候,眉头极轻极轻地,微微蹙了下。
听他讲完整件事,沈栀没立刻说话,低下头,轻轻吁了口气。
她眼皮耷垂下来,目光被掩住,陆璟之猜不到她在想什么,第一次,心里居然生出种近乎忐忑的情绪来,他说:“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是他冲动之下欠缺考虑,把她努力隐瞒的事情告诉了汪也,无关乎出于何种心理,是他的不对,洗不脱。
沈栀看了地面上成双的一对影子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摇了摇,说:“我没觉得你错了,不用道歉,就算你真的错了也不用道。”
她眼睛里嵌进了柔软月光,“我难道还能因为他再跟你吵一次啊?”
陆璟之的忐忑一下就散了,沈栀清楚看着他眼底深处紧绷的情绪放下来,笑眯眯往前凑了凑,存心问他:“是不是刚看我不说话心里可慌了?心想:完了完了完了,她要生气了,怎么办怎么办?!”
他心里活动是忐忑了点,但哪有她说的这么上蹿下跳?
陆璟之伸出食指抵在她脑门上戳着她凑过来的脸往后推,淡定道:“我没有。”
沈栀又凑过来,“没有?”
“没有。”
“真没有?”
“真没有。”
他死鸭子嘴硬,拒不承认,沈栀也不问了,就挨在他眼前盯着他看,陆璟之难得心虚一回,没扛住,轻咳了声,老实交代,“有一点。”
沈栀顿时笑开了,陆璟之觉得她这副嘴脸十分小人得志,暂时不是那么想看她,往旁边撇过了头。
沈栀笑得更厉害。
过了会儿笑够了,见陆璟之还拿后脑勺对着她不往回转,她对着他腰眼戳了下,“行了啊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呢,你诓我时我都没生气!”
陆璟之都不知道她怎么那么会找地方,叫她一指头戳得弹了下腰,终于回过头来,话里有话道:“这不一样,有些事沾上,我心大不起来。”
这话说得跟泡在醋缸里似的,还是陈年老醋的醋缸,都不用使劲嗅,就能闻得出来酸气冲天,沈栀又有点想笑了,朝他那边再挪了点,拉过他一条胳膊绕到自己肩上强行蹭抱,下巴往他肩膀上一搁,好话说起来不要钱,“所以说咱们两个兜兜转转还是在一块了啊,我心也小,小得装一个人就够了,以前是他,现在是你,以后也尽量还是你,只是你”
陆璟之本来都要叫她哄得笑了,听到末尾,马上要翘起来的嘴角又沉下去了,乜她一眼,“尽量?还?只?听你意思有更合适也不介意再换一个或者多一个?”
“才不会,我就是觉得话不说太满才能实现。”沈栀说,“再说也没人比你更合适了。”
陆璟之觉得这是个准备列举细数他优点的标准开头,正做好准备聆听接受,没想到接下去她话锋一转
“你想啊,我这样的,换个稍微看上去普通点的男朋友,我走他旁边,人家不得说我傍大款么?”沈栀胡诌起来都不带磕巴的,“但你就不一样了!咱们两个走一起,别人肯定会觉得咱们是真爱,因为长得像你这么好看的小哥哥,一般有钱的概率都不是很大,所以人家一定觉得,哎呦这个姑娘,不仅漂亮还朴实,好看成这样都没有被浮华迷了双眼”
她越诌越来劲,说得两眼发光,满是憧憬,活像是件真事一样。
陆璟之:“”
他以前看着她和汪也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她骨子里应该是个温柔安静的随和性子,她那种软绵绵的脾气,细声细语说话的语气,他以为是只有她喜欢的人才能有资格感受到,结果到了他这儿才发现,温柔倒是偶尔还有,其他的可能是他当初眼瘸。
她现在嘚嘚瑟瑟的,时作时矫情,时娇气时蛮横,稍不顺心就挂脸,话多起来跟个话唠一样停不下来,甚至心狠手黑起来连见血都不怕,和让他当初动了心的样子完全不一样了,一点都不安静随和,甚至连最一开始时她让他觉得看不透的神秘感也没有了。
他那会儿觉得她像个甜白釉的套碗一样,千锤百炼烧制出来,一层套着一层,现在才发现不是。她像的是俄罗斯套娃,一个套着一个,结果开到最后,是个小小的,花花绿绿描金戴银的小姑娘。
原来她是这样的,比他原先想象还要可爱。
沈栀掰得天花乱坠,都快被随口胡编的白莲花玛丽苏剧本里的自己感动时,陆璟之终于打断了她,“所以我呢,我的存在就是用来衬托你的优秀品质的?”
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