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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训最后一天,天阴沉沉的,空气有点闷,像憋了场大雨。
成果汇报安排在了上午,早饭之后,各队列方阵预备集合准备开始表演,仪仗队在报告厅里待命等通知。今天场合严肃正式,外面训练场上的队列迅速规整划一,鸦雀无声,连带着一窗之隔的报告厅内也悄然安静,只有偶尔两三句极低的交谈声。
沈栀昨天跟娓娓她们聊到很晚才睡,眼睛闭上没几个小时,就又挣扎着爬起来洗漱收拾、整理内务、下楼跑操,这会儿八点才过,一个早上还没过去,她就困得有点提不起劲儿,胳膊支在桌子上撑着下巴,哈欠一个接一个地,眯着眼睛直打盹。
晚睡归晚睡,但不妨碍她人逢喜事气色好,皮肤白里透粉,唇色鲜艳殷红,跟盘丝洞里修成人形的小妖精刚修炼一夜吸了天地精气日月精华一样,漂亮得由内而外,身上像镀了层柔光。
小颜狗楼雨亭又开始捧着张迷妹脸细细端详貌美学姐,越端详越觉得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惊天大秘密,脑袋一丢丢一丢丢地往前蹭了过去
沈栀正迷糊着呢,冷不防一睁眼,面前就是双圆溜溜的大眼,她心里突地一下,顿时提神清醒了过来,正了正身子坐直,撑开眼皮问:“怎么了?”
楼小学妹干坏事似的,鬼鬼祟祟地往两边各看了眼,见没人注意她们说话,才谨慎小声地问:“学姐,你昨天晚上和我学姐夫过七夕去啦?”
学姐夫是个什么鬼。
沈栀一本正经,矢口否认,“没有,这儿要什么没什么,怎么过七夕?”
“你骗人了喔,学姐!”楼小学妹诡秘一笑,挨到她耳边说:“你嘴巴上有牙印。”
沈栀的脸腾地一下就烧起来了,下意识地抿住了嘴,昨天还是她逗学妹,今天就让学妹反杀回来了,现在的后浪可真是凶猛,但沈栀也没以前那么好坑了,疑心小学妹诓她,还特意拿了手机出来对着摄像头照,结果还真是有。
昨天晚上黑不溜秋地没发现,天一亮,稍微离近点就能看得出来
好在位置不是特别明显,抿一抿,还是能遮掩一二的。
沈栀收起手机,看了鸡贼小学妹一眼。
楼小学妹十分识相地抱头装傻,“我没看见我不知道我是哑巴!”
沈栀慈爱地摸摸学妹的头,“乖了。”
学妹是个聪明识趣的学妹,看见归看见,但不多说不多问,嘴上有把门,沈栀倒没什么可嘀咕的,就是这个牙印的存在叫人老脸一热,怪挂不住的。
沉心静气了十多分钟才把脸颊上的温度降下去,她给自己降完温了,教官也进来喊集合了,外面大部队都站好了,就差他们过去,汇报表演就可以正式开始。
沈栀在一片整理衣帽腰带的窸窣动静里状似随意地往陆璟之那边看了眼。
正巧他也看过来,帽檐下的一双眼黑黑沉沉,乍看清冷,再看深邃,细看眼风带笑。
沈栀绷住嘴角没让笑意爬上脸,戴好帽子跟着队伍向外走去,本来想对个口型给他看,余光瞥了眼一旁盯紧她不放的顾成沂,还是收回眼神,在心里骂了声:骚气。
仪仗队头阵打得好,不负这一个星期的勤站苦训,走了个漂亮整齐的开门红,连脸上始终不见软模样的教官都难得在他们下来之后给了个笑脸。
后面的表演没有仪仗队的事了,每天多练三个小时比别人多流的汗全在今天找补回来,他们赶早走完赶早拍照,然后就可以回宿舍换了迷彩服再到报告厅来一起等着散场。
回报告厅没规定时间,沈栀宿舍换了衣服,趁这点时间又简单收拾了下包,把东西大致归置了下,才又出来往报告厅去。
从宿舍到报告厅近路要经过大训练场,场上汇报表演还没结束,摄像运行到一半,不许非表演人员来往走动破坏录制画面,来时沈栀和几个女生就一块绕远回来的,这会儿原路来原路返,她一个人再绕远回去。
整个基地里的声音都集中在大训练场上了,她走的这段路和训练场那边隔了几栋楼,悄无人烟到前后左右别说人影,连只鸟影都不见,走到报告厅所在办公楼时,总算隐约能听见楼道里有了说话声,沈栀进了办公楼大门,一眼看见一溜仪仗队里熟悉的女生正挨在窗边看外面的热闹。
沈栀朝她们走过去,脚步才迈开,身子就往右一趔,又让人一把拉进个角落里
还是一样的手法,还是熟悉的力道,沈栀一抬眼,就是刚才眼风带笑的那张骚里骚气的脸,她还没来记得开口,他倒恶人先告状,还问她:“怎么了?”
沈栀往周围看了眼,这地方说隐蔽不隐蔽,但巧就巧在背靠楼梯,一眼能看见大门和报告厅两边方向,哪头有个风吹草动,从这里都一眼能察觉。
她放心掀起眼皮翻他一眼,“你拉我来,还问我怎么了?”
陆璟之疑惑,“不是你刚看了我一眼么?”
沈栀不解:“看你一眼怎么了?”
“我以为你看我是又要和我有话说。”陆璟之一字一顿,还特意咬重有、话、说三个字,说完几乎微不可闻地轻叹了声,“原来是我理解错了?”
沈栀恼羞成怒,往他腰间用力一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