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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彤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睁开眼睛的时候,门口已经没有人了。
只剩一个鼓囊囊的牛皮纸袋和个大号果篮摆在泡着酒瓶碎片、泛着白沫的浅黄色啤酒液的地上。病房里鸦雀无声,除了陆璟之,其余几个人还在无以复加的震惊里回不过神来。
简彤胆小到不敢听也不敢看,但他们没捂耳朵没闭眼,从沈栀朝门框上砸酒瓶到走过去捡碎片亲自上手扎纹身虎口,从头至尾,一眼也没落下看了全程。
沈栀在他们瞠目结舌的神情里出去了趟,回来时手里拿了从保洁阿姨那里要来的扫地两件套跟墩布,把牛皮纸袋跟果篮放到一旁没淌过酒去的干燥地面上,自己拿着扫把跟簸箕,驾轻就熟地收拢玻璃碎片打扫起来。
季一几个的目瞪口呆更上一层楼:自己砸出来的战场自己扫,真是居家又社会,暴躁又温柔
悄无声息一直持续到护士按时例行查房来。
陆璟之的病房位置在个独立私密的角落里,隔音效果又好,沈栀把战场控制在了门内没叫走廊里的摄像头照到,护士来的时候,光头和纹身都让娃娃脸带走好了一会儿了,沈栀地面也快收拾完了。
但到门口一看,地上还有零星没扫净的玻璃碴跟酒渍,再一闻,这处空气里也都是挥发开来的浓郁啤酒味,她顿时皱眉,问:“这怎么弄的?”
陆璟之不动声色,四平八稳,“酒拿进来时没注意磕在门框上,不小心碎了瓶。”
护士半信半疑地朝病房里打量了圈,除了门口有点酒瓶碴子,其余地方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屋里几个人也不像是会闹起来摔这砸那的样子。她的职业操守让她关心的重点回到陆璟之身上,这些人打算拿病房当做聚会地点已经提前和医院打过招呼了,单人病房,门一关,只是吃个饭也影响不到其他病人,这可以,但是,“喝酒不利于你背后的伤口恢复,你的用药说明里也有明确要求忌酒,你不能喝。”
说完还特别嘱咐了下在门口的沈栀,护士记得她这些天每天都来,“想让他快点好,吃喝都得看住了,酒绝对不能喝的啊!”
沈栀说好,“我知道了,谢谢。”
护士点点头转身走了。
几个人这才被沈栀与平常无异的语气口吻从震惊里拉出来。
沈栀两三下把地上残余的狼藉全部收好倒进垃圾桶,拿墩布又拖了遍地,然后拎出去还给保洁阿姨了。她回到病房里洗了手在茶几前重新坐下,看看简彤,小圆脸上不见惊惧,半懂半茫然的,大概是真遮眼挡耳朵没看见,再一抬眼,面前几张欲言又止的脸,她道:“想说什么说吧。”
许娓娓内心已经跃跃了半天了!闻言立刻道:“是陆璟之挨顿打给你打开窍了,还是跟我一块咱俩待久了,你也被我传染的近墨者黑了?!我刚还怕你一张嘴就是算了!结果行啊你,很凶残嘛!”
季一从震惊里缓过味来,呆滞的大眼睛也活泛了,看见地上那个牛皮纸袋,他有个猜测,拖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成捆的钱,他纳闷问:“栀姐,他们都赔钱来了,你还赶尽杀绝,不怕他们狗急跳墙啊?”
谢嘉言也有点好奇,问沈栀:“你刚才那样是为什么啊?出气?”
他也不是觉得不对,伤没落在他们身上,疼的不是他们,就没资格评价做法对错。再说那天晚上陆璟之多惨他们没看见过程也看见结果了,沈栀好一点,但对个女生来说,那样也强不到哪去。震惊跟好奇更多还是因为动手的是沈栀,她外刚内怂的,第一次这么残暴,换成许娓娓,就没什么可意外的了。
沈栀嗯了一声,那天晚上的很多细节她没和他们说,只说她跟陆璟之是找机会跑的,究竟是怎么“找机会”的,她没讲。
她看了眼陆璟之,也只有他不震惊也没意外,正低头在茶几那一边自顾自地干什么,她说:“要狗急跳墙在娓娓她哥和我小姨他们让人找过去时就该急了,不会等到来道歉了才急。而且赔钱是赔钱,出气是出气,钱得赔,气也得出,这是两码事,不冲突。”
沈栀能说出这种蛮横的女流氓话来跟许娓娓能穿裙子的概率差不多,几个人又被她说得愣住。余湘倒是回忆起了点什么,那天她就站在沈栀和陆璟之身后,除了季一就数她离他们俩最近,她记起来光头照火锅店门上扔的那个瓶子了,就像刚才碎在他自己眼前那样,当时正好就在陆璟之面前崩裂炸开。
她斜着眼看了看坐她旁边的陆璟之,他正半低着头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捻蒜皮,嘴角不用太仔细分辨,都能分明看出隐隐上扬的愉悦弧度来。
余湘很擅长思考,譬如说为什么陆璟之伤在后背上而沈栀身上没有伤,再譬如沈栀的伤为什么多数在手上胳膊上,他们俩挨揍时是什么样的体位,其实不难想象,再说沈栀这个气是为谁出的说是全部都为了陆璟之可能不至于,但至少一半妥妥的。
她默默啧一声,什么也不想问了,总觉得陆璟之这顿揍挨的,充满里程碑式的意义。
宁洲姗姗来迟,八个人这顿艰难险阻的火锅终于在病房这个特殊地点涮开了。
八个人一半吃辣,不吃辣的也吃牛羊海鲜,沈栀来时特意买了只三味锅带上,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