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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撑着伞站在她身后,把他跟她都遮在伞下,问:“你站在这干什么?”
沈栀愣了一会儿,狂跳的心慢慢回落。
她看他一眼,陆璟之眉头微蹙,和汪也的烦躁不一样,他皱眉只是责备,眼神平静里或许还有些其它意味。可沈栀不会去想,她只知道,这是学生会楼下,汪也在上面一个探头就能看下来。
她缓缓往后退了一步,退出伞外重新站进雨里,“我什么也没干,你不用管我,伞你自己打着就好。”
话没落音,伞下突然空了,她才发现,陆璟之把伞往她这头倾斜了大半,他半个背都露在外面。
沈栀垂下头看着地面,再往后退。
她这个样子就差再说一句“你离我远点”。
陆璟之定定看着她,看着她一路后退到台阶下面,枫红的外套一点点被打湿变成暗赭色,然后看着她抬头,隔着远远距离看过来,问他:“你都和他说什么了。”
陆璟之没说话。
沈栀又问一次:“你跟汪也都说什么了?”
她声音很轻,可字字咬得都重,陆璟之听笑了,一字一句反问回去,“你质问我?你觉得我和他说什么了?”
他天生嘴角上翘,平时常常冷冷抿着,不爱笑也不爱好好笑,此刻微微向上扬起来,沈栀才知道,原来他也有能笑得这么柔和的时候,只是这样的柔和实在让人心惊。
雨水从帽边滚落下来,一滴冰凉掉在鼻尖上,沈栀猛然意识到是她过分了,她深吸一口气,试图缓和解释,“抱歉,我不是——”
沈栀话只说了一半就继续不下去,陆璟之眼里的讥诮像刀,刀刃锋利割破她的喉咙,叫她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什么?继续说,我听着了。”
陆璟之还是笑,他看见她瞬间从惊喜到失落的脸,甚至眼底一闪而过的仓皇,她在想什么怕什么,他几乎不用去猜就知道。
大概刚才“运动会”的事情让她察觉了什么,也可能是她那个全世界最好的男朋友给了她什么明示或者暗示,她怕被看到,更怕被误会,所以淋雨算什么,天上就是下的刀子她也肯淋,就为了离他远一点。
比起一言不发转身就走,他这个样子才是真的生气了。
沈栀突然明白过来,解释什么都没有用了,问什么他也不会说的,她擦了鼻尖上的雨滴,摇头,“没什么,对不起,我说话语气不太好,你别在意。”
她歉道得随意,等不到最后一个字彻底说完,就转身想走。
但陆璟之知道怎么留下她,他说:“等一下,我告诉你。”
沈栀果然回头。
陆璟之看在眼里,愤怒像是火烧,他还总觉得她脑子不好使,想想蠢而不自知的,分明就是他自己。她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知道怎么做才能达到目的。
最初他的心思让她警觉感到困扰时,就毫不犹豫揭开血淋淋的伤疤给他看,让他不得不停歇念头。才不过一夜,第二天有题目需要他来讲用得上他了,立刻就能拉下脸来开口求教,仿佛刚刚过去的拒绝完全不存在。
而他居然还真的答应了。
怪他,是他给的她信号,让她知道从此之后用得上他时什么力气也不用费,放低姿态说说好听的,再不行笑一笑,他就没什么不会答应的了。等到用不上他时,她随口就能把他当成个东西一样用作交换条件许出去,亏她一张嘴来道个歉他就不气了,现在想想,如果不是当时她跟沈瑶没谈拢,交换没做成,她大概早就毫不犹豫地把他卖了。可那时候哪怕只是张个嘴,她至少还会认认真真地跟他道歉,现在呢?
现在她需要他时连当面都不必了,打个电话就能让他随叫随到。而他居然贱到甘之如饴,甚至不用她再开口,就自动站到她需要的地方去了。可她不需要他时,仍然连一丁点隐秘的流连都没有,迅速果断地恨不能躲着他越远越好,让他倾斜过去的伞看起来像是一个笑话。
又是因为汪也。
陆璟之终于拿正了伞。
他说:“我跟他说,记得好好回忆一下,那一天你被打究竟是意外,还是在你刻意引导、有心刺激下的结果。”
沈栀的脸色陡然变了。
陆璟之伞下的眼睛像两口黢黑、深不见底的井,正死寂地看着她。
沈栀一直觉得他骄矜高傲,看人的眼神都时常带着睥睨众生的味道。直到现在,这一刻,她才发现她错了。在她面前时,他从来没有真的高傲,他有看谁谁蠢的嫌弃,有时也故作云淡风轻,还有时时要维持高冷的“做作”,甚至有笑有戏谑太多了,但他冷的其实一直是脸,眼底深处,他从来都有情绪。
尤其是在现在这样,几乎空洞的残忍对比前。
这才是他真正冷峭、目下无人的样子。
陆璟之看着她瞬间惨然煞白的脸,恻隐之心被雨水冲刷殆尽,句句如刀,“我还和他说,你很在意他的保送名额会不会因此被取消,所以故意想出这个办法来维护他,教务老师教唆家长动用暴力殴打学生,这种消息,学校怕不怕传出去?怕的话又会怎么做。”
风吹得变了方向,忽然大了起来,沈栀的帽子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