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色泽的光。
沈栀有时候觉得自己真是傻,她和汪也的时间,明明就在流逝,一点一滴永不回头,她还偏要奋力一搏,想抓住尾巴。
她看看腕上的表,忽然轻轻说:“你能不能答应我,别弄丢了它?”
“怎么会。”汪也回答得笃定,声音里还带着轻柔笑意,“我会一直戴着它,永远也不摘下来。”
第二天是除夕。
沈栀早起打扫干净屋子,把妈妈单人相片拿出来,摆上几碟她生前喜欢的水果点心,坐着说了大半天的话,她絮叨了一大堆有的没的,假装妈妈能听得到,她想告诉她,自己现在一切都好。
傍晚,她出发去舅舅家,怕自己带的东西不够,路上还特意又买了不少水果。只是照旧没换来舅妈的好脸色,她进了门在门口换拖鞋,她就站在边上斜着眼睛觑她。
邢骏听见开门声响从厨房里出来,就看见沈栀脚上穿着双夏天的塑料拖鞋,两手拎满了东西正要往里走找空地放下,而他老婆就在一旁看着,不说话也不搭手。
他眉一拧,“这天儿你给孩子拿塑料的穿?棉拖鞋没有了?我看你之前不是买了新——”
“没有没有!”舅妈不耐烦地打断他,白眼一翻,“我买了新的是等着搬家穿的,这下没得搬了,拿新的干嘛?就这破房子,耗子都不稀罕上门,我都嫌踩脏新鞋底!”
她说完从鼻子里嗤了声,扭头回厨房了,邢骏想追上去跟她掰扯明白了,大过年的别找不痛快,但是沈栀还跟那儿站着,他暂时忍下来,先接了沈栀手里死沉的东西撂下,说她:“小栀你也是,来自己家还买什么东西
“谁跟你自己家啊!”厨房里的菜刀声梆梆响,“人家住着一百好几十平的大房子,你缩在这没准那天刮台风就能吹倒的破楼里,还好意思跟人家说自己家!”
邢骏又忍,装没听见,看看沈栀带来的几乎全是吃的,对她说:“家里什么都有,不缺,这些你都带回去自己吃,我看你这两天又瘦了,别——”
“给都给了的东西还带拿回去的,敢情得了便宜还得落好,嘁,娘儿俩都一个样。”又有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厨房里飘出来。
这下邢骏不能忍了,嚯地一下站起来,怒气冲冲地就要去厨房。沈栀赶紧起来拦他,“别、别别!舅,你坐下,我也没带什么,就是点鱼虾水果,我那都有,这些给磊磊”
话没说完,舅妈一下从厨房冲出来,对着邢骏冷笑,“没听见有,人家说了是给磊磊的,你急着叫人往回拿什么啊?!”说着弯腰在地上几个袋子间扒拉了几下,嘴里念叨,“哟,这么大个橙子呢,黄澄澄的,还挺好看。”说着看沈栀一眼,“跟小栀你似的,人好看,买的橙子也好看,就是不知道芯儿里头怎么样,有的橙子啊,它看着可漂亮了,可是切开里头全坏了,一点儿下不去嘴!”
说完从袋子里拿了个,转身又回厨房了,“我切个好好看看啊!”
这下连指桑骂槐都不算了,就差直接怼着沈栀鼻子奚落。邢骏差点掀了桌子,他起来就往厨房走,沈栀想拉他,直接被拖了个趔趄。邢骏回头指指里屋,“小栀你进屋,陪你弟弟玩会儿,没叫你们都别出来!”
说完扒开她的手,转身进去了。
没多久,争吵夹着乒乒乓乓的摔打声就传了出来。沈栀听了一会,进屋去找邢磊了。
邢磊是她舅唯一的儿子,今年还不到六岁,九月才上学,这会儿还是学前班了,稚嫩的脸上就架起眼镜来了,听说舅妈给他报了一堆补习班,势要让他比其他小孩赢在起跑线上,果然她一进屋,就看他大年三十还在写作业,听见她进来,他回头,乖乖喊她:“姐姐。”脸上的神情是对外面争吵的习以为常。
沈栀看他揉眼,说:“手不干净,别揉眼睛,累了就歇会儿,晚点再写。”
磊磊摇头,“不行姐姐,我妈说了,我今天写不完的话,晚上不许我吃饺子。”
沈栀张张嘴,各种话在喉咙里滚了一圈,最终还是说:“那你写,我不打扰你。”
说完她找了张小凳子在屋里角落坐下,外面天已经黑了,有鞭炮声噼里啪啦地炸开,带着辞旧迎新的期待,她心里淡淡的,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或许她今天其实不该来的,不来,舅舅和舅妈可能也不会吵,可是她太久没有过和亲人团聚的大年三十了,她是不喜欢太热闹,可是就今天,她还是想凑一下这个热闹,在别人阖家欢乐的时候,她也想跟着蹭一下。
手机在口袋里嗡嗡地响,沈栀掏出来看,是许娓娓拉的那个八人群聊的消息。
他们已经开始在晒年夜饭了。
家乡不一样,年夜饭也不一样,但无一例外都丰盛。沈栀一张一张翻,许娓娓家延续了许老板财大气粗的暴发户风格,金灿灿的一大桌满汉全席,谢嘉言家在东北,桌上盆盆碗碗菜量惊人,余湘是江南姑娘,家里的年夜饭也精致里带着清淡,至于季一季一就比较悲催,他家里开饭店的,春节连市,生意火爆,自己吃不上,还被他爸妈抓去当临时工传菜。
他发来的语音夹在挥铲起锅炒菜的背景音里,呐喊出来他最后的倔强。
沈栀听得发笑,手指滑到下一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