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扫过男孩身旁的雕花衣柜,锁眼处那有些熟悉的花纹让白兰玖一怔,三两步走到男孩身前,看着他瑟缩的模样,便问道:
你身上可有...
......
村外高地之上,梁砚一行人久久等不到白兰玖,焦虑的情绪在沉静的气氛散播开去。越发涨高的浪潮,梁砚心绪波动,眉眼处的担忧却是浓郁起来。
夫人许久未归,请大人准属下前往接应。
护卫首领的请命得到梁砚应允,便立时趟过水跑向村内跑去,越过拐角处他便迎上两手将李思与老者扛在肩上的白兰玖。然而,他未来得及出声,白兰玖身后便打过一波水浪,强大的冲击力连护卫也身形抖了抖借力向后退了几步。
而白兰玖却似不曾受影响直直朝着他走去,将两人交付给他,说了几句便又返回村内,任由护卫劝解也阻不了她毫无回首的势头。甚至来不及看那已淹及腰际的水,便吃力地朝着村外高地走去,一个浪打来,竟是让他有些站不住。
喘着粗气将两人搬上马车,护卫便跪倒在地,双手抱拳请罪道:大人恕罪,属下未能拦住夫人。
怎么回事?注意到护卫脸上焦灼的神色,梁砚不由蹙眉反问,得到的答案却是让他心口一滞,呼吸竟是乱了几拍。
现下已无时间罚你之罪,洪水势力越发不可挡,我等须得速速转移。
梁砚的话让众人惊醒,驾着马车朝半山官道行去,然只行到半路,竟是连停顿的时间也不给众人。本就破损的堤坝在迎来汹涌的洪水后,便形成一波巨浪,向村子袭来。滔天的水势如同翻滚的白鲢,霎时间,便将整个村落淹没。
直至到了半山官道,再往下看时却都是被奔涌东流,吞灭沿河周遭的水势,气势之磅礴,竟是让人只能感叹自身力量之弱。
请大人责罚属下!
护卫跪地不起,心下却真是自责。方才,若是他拦住不回去救人的白兰玖,此刻也不会...
先回鱼柳镇,将村民好生安顿。
清冷的似乎浸透了雨水的冰凉,便是跟随了梁砚许久的护卫也是心下一颤,素来温和的丞相大人,竟会有这般冷然的语气。然而,此刻没有人能反驳。
天色已暗下来,在将醒来的老人安顿好后,梁砚一行人便到驿馆安顿下。而窗外依旧是那不曾停歇片刻的大雨,淅沥的声音仿佛是那丛遥远时空传来的悲歌,让人徒生几许伤感。
书房内,一行护卫并排跪倒在地,脸上的戚然之色不言语表。而他们身前红木案几后,坐着的则是脸上无了笑意的梁砚。他墨眸低垂,由中漏出的视线似乎专注于书本上。时间仿佛是过了一甲子那么久,就在护卫等人未反应之时,耳畔响起了梁砚淡然的声音。
你们下去好好歇息,明日还有事务须得劳心。
他的音色有些低沉,掩藏得让人听不出情绪。得了令,护卫们没敢停留便退出书房,直到回了起居室,那首领才开口问一路上沉默不语的李思。
李思,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你会与老者一同昏迷?
首领话中明显有着责难之意,然被怒问的李思却是一脸茫然,直到首领问了第二句,他才恍然抬眼。待首领对上他眼眸时,看到的却满是呆滞之色,犹如被夺去心神一般。
…啊?…
直到顿了许久,李思才恍若味觉般出声,模样之迷茫实在无以复加。
你…说什么?
众人讶然看着李思,原以为他不过心神紊乱因而才未注意,却不想看到那他眼底的呆愣之色,竟觉着与素日见惯的憨傻之人有些相似。然而,那模样又不过半晌,又立时散去。见众人有些惊异地看着自己,倒是不解问道:
方才属下分神未曾听清,劳烦首领再问一遭。
他骤然的变化,让众人面面相觑,最终首领虎着脸,又将问话再说一遍。而待首领问完后,李思的模样又变得极为奇怪,眉心紧蹙,神色满是思量,半晌却又猝然摇头,回道:
属下也不知…只记得入屋内,除了看到那位老者,还看到一个孩子。开始无论属下如何劝解他们都不离开。后来…
说完后来两字时,李思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莫名之色,随后右手本能地摸了摸鼻尖,眼神透过身前的首领,像是注视着很远的地方,又更像是在回忆着那时情景,茫然续道:
属下…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片刻后,便失去了意识…再醒来,便已在驿馆中…
李思的话让众人陷入沉思,原本他们怀疑是老者将他迷倒,后来以探望名义去调查老者时却发现他没有半点可疑之处。是以,又打消这层顾虑。考虑再三,首领终究是决定将李思遭遇的变故告诉梁砚,而此时已经距洪水湮没七里村一日有余。
驿馆书房中,护卫又列成一排跪倒,而梁砚在听过他们关于李思昏迷的陈述后,竟是难得地放下手中书卷。深色如夜的黑眸宛若清泉,却被那席话激动起几丝涟漪,然瞬间便掩去那起伏的波纹,让人再也看不清其中所盛放的情绪。
下去罢,此事本相心中自有定断,尔等做好本职便是。
他的清凉如汪冷泉声音像是绽放于雪山的冰莲,眸底余光看着护卫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