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痛而怒的,也有厌而恨的。
便是仙修,也常饱私欲为先。
一年,十年,百年,百又十年,二十年……
楼冰对殷淮梦的心似是没有变过。起初,楼冰只看着殷淮梦,贪恋的,看不够的……渐渐的,与雁歧山上诸人相熟后,他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机会,与殷淮梦相处,从殷淮梦看他一眼就开心,到说上两句话开心,再到……想要孤琴仙尊长久地注视他,想要孤琴仙尊关心他,想要孤琴仙尊待他与待别人不一样……
江随澜听见楼冰和潜阳说话。
听见楼冰声音怅然:“我知晓仙尊修无情道,从一开始就知道,九洲谁不知道呢?起初我没想过这么多,只想能做师兄的师弟,已是极好的事。可如今师兄待我的态度松动了,对我与对旁人不一样了,我想要的又更多了……”
楼冰低声说:“我想他爱我。像我爱他那样爱我。”
潜阳沉默了一会儿,说:“师兄心向大道,此心坚如磐石,五百年未曾动摇过。”
楼冰说:“我想动摇。”
潜阳看了他一眼:“若是师兄动摇,道破,会有性命之忧。”
楼冰叹一声,又笑一声:“秦师兄,我是这样自私的人,便是这么说了,我心里还在想,哪怕他那坚如磐石的道心,为我裂开一小条缝隙也好啊。”
江随澜想,你不会满足的。
从相视就好,相处就好,待你稍不同他人就好,再到如今,想要他爱你一点点就好。
你不会满足的。
爱了你一点,就想要他爱你再多一点,直到他完全爱你。
到时候,若他因道破而性命垂危,你肯定也懊悔,不想要他死,想要这爱能长长久久。
爱是贪念。江随澜倏然想。
江随澜回到小银峰,殷淮梦在断崖,在看风雪。他一柄银色的长剑在手,手腕微动,剑锋与雪花嬉戏,神情不动,漆黑瞳孔中印着雁歧山外的黑天白雪。
一阵狂风裹挟着大雪闯进来,殷淮梦双脚一动,大步跨开,衣袂飞扬,长剑在手中转动,剑光流转,在风雪中舞剑。
是江随澜熟悉的剑法,师尊曾握着他的手,一招一招教他,但他学得不好。
江随澜认认真真看着殷淮梦把这一套剑法舞完。
他想,真好看啊。
雁歧山外的世界不知道怎么样了。
不知不觉,时间就到了雁歧山那一年在缇洲招收新弟子,殷淮梦和楼冰一起去,路上听说了蛇妖的事。
跟在师尊和楼冰身后,和他们一起离开雁歧山时,江随澜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来当年在平洲高原那块大石头后面,听见那位弟子说“那温柔劲,就若满杯的春罗茶,满得都要溢出来了”,然而在江随澜看来,师尊对楼冰的温柔,始终保持在一个限度里,不逾矩,不过火,点到即止。
私下里,在小银峰,师尊对自己好的时候,比这样要好多了。
旁人觉得师尊待楼冰比待他好,是因为在别人面前,师尊对楼冰的温柔不加掩饰;在别人面前,师尊待他的冷淡疏离,分明清晰,只是那时他觉不出,还欢欢喜喜凑上去。
在缇洲,江随澜看着他们并肩同行,一起讨论今年选拔有哪些好苗子;哪个孩子比较有修道潜质,又能细分到什么道;听说蛇妖的事后,又一拍而合地决定去除妖。
看着楼冰重伤掉进蛇堆,风声中仓皇而不顾一切地对殷淮梦喊:“师兄!我爱你!”
楼冰声息俱灭时,江随澜看到,殷淮梦眼中的光也暗了。
江随澜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在此间停留。
仿佛自虐。
他看殷淮梦痛而恍惚地过了三个月。
江随澜自己都没想到,原来自己上山,距离楼冰陨落,只有三个月。
看着十七岁的自己,天真快乐地在小银峰安家,那心情真是奇特。
小银峰的院子就是那个时候有的,兰湘子派了几位雁歧山弟子搭了个雏形,更多细致的东西,是他慢慢收拾起来的。
窗台上的花,外墙的藤,篱笆上卷着的荆棘,荆棘上盛放着月季。
后院还圈了一块菜地。
江随澜看着十七岁的自己,在雁歧山的万物阁领了种子,往里头种了萝卜、茄子、番茄、土豆、辣椒,还起了架子,种葡萄。后来葡萄长得很好,晶莹紫色,很甜很甜。
那时候还没有猫。
他每天往返小银峰和学道峰。学道峰专是学习的地方,以前在书楼,他只听过一点修道的奇闻趣事,正经的,没学过,因此要从头开始学起。什么是灵气,什么是丹田,什么是内丹,什么是境界……从这样最基础的开始,然后学着引气入体。
他年纪在这些初学者里是最大的,好些都还只是小娃娃。虽是如此,但他和这些小同学相处毫无障碍,因为在书楼时,他也常和小孩一起玩耍。他顺利成了他们的大哥哥。但这同窗时光很短暂,后来他和师尊在一起,这些孩子都长大了,便和雁歧山的那些人一样,若有似无地鄙夷着他。
这样基础的课以外,雁歧山还安排了这些孩子,提前接触些刀剑琴笛等等,看兴趣所在。
江随澜选了剑。他从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