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边境, 瑟顿城。
城主府内,一名身穿华贵衣袍的中年男子坐在主位,他身居高位, 却表现得战战兢兢、坐立不安。
此时,中年男子正听手下人汇报城外的军情。
“城主大人, 萨努尔人已经爬上了对面的丘陵, 他们的旗子排成一列,恐怕很快就要进攻了!”
传达消息的士兵低头报告,语气急促,眼里却还有一丝希冀。
作为边境城池,瑟顿城的城防自然也十分完备,由于易守难攻的天然地形优势,再加上其位于底格比亚城后方, 往常基本没遇到过多少威胁。
为了预防萨努尔族绕过底格比亚防线、从荒无人烟的山岭地区突袭城池, 这里还是驻扎着不少兵力。
然而,没经历过多少实战的瑟顿城守军,论起作战能力可与边境军团相差甚远。
连底格比亚驻军都没抵挡得了萨努尔的野蛮军队, 那他们呢?他们真的能抗住敌人, 等到来自王城或者其他城池的援军吗?
战火和死亡的阴霾笼罩着军队,也包围着定居城内的民众,人心惶惶。
而在此时, 他们需要一面旗帜,一颗定心丸, 一个可以站出来鼓舞人心的上位者。
士兵抬起头,焦急期盼地仰望城主。
他不指望身为贵族的城主亲自出战,和将领一同抵御敌军,但只要城主愿意站上城墙、愿意发表一通慷慨激昂的演讲, 都能给他们带来极大的鼓舞。
请求您站出来,请求您——
然而城主听过汇报之后,却扭头看向身后的幕僚们,惶急地问:“他们就快打过来了,怎么办,现在怎么办?能不能投降……”
右侧幕僚摇头:“投降是不行的,萨努尔族生性凶残,据说会用俘虏的头颅和心脏祭神,他们的文化里没有放过战俘的概念。”
左侧幕僚则建议:“之前我建议您等等看情况,但现在萨努尔军将要兵临城下,情况危急,要是再不走,等对方包围城池就来不及了。”
又一名幕僚说:“是啊,城主大人和这里的贵族大人都身份高贵,怎么能冒这种风险。依我看,还是快撤离吧!”
在场官吏纷纷附和,有人迟疑不言,也有官员提出质疑:“你们现在是在说什么话?官员贵族都走了,瑟顿城怎么办?”
此话一出,立即遭受众多反驳呵斥。
“你这话才是真奇怪,说得好像大人们行事不妥似的。”
“瑟顿城的兵力根本守不住,城主大人是要亲自向其他城池求援!”
“既然你这么不高兴,那你留下来好啦。”
城主已经站起身,快步奔向后院,招呼侍从收拾细软,留在大厅里的士兵看着他的背影,依稀还能听到城主与幕僚的几句对话。
“路上不安全,我需要军队护卫!”
“只需带上一小队精兵就好,否则反而会拖慢脚程。”
谈话的声音渐渐远去,士兵的表情也随之变得茫然无措,环顾四周,留在厅内的官员只剩寥寥数人,贵族更是一个也不见。
连这些大人物都逃了。
他们真的能守住瑟顿城吗?
士兵知道自己应该回到同伴中去,艰难地把城主等人的反应告诉大家——可他的腿脚沉重如灌铅。
毫无疑问,这一消息会把怀疑绝望的情绪散布给所有人。
没过多久,城主就带着妻儿和几个情人再次出现,急急忙忙向城主府外赶去。
很快,他们就会和其他贵族官员一起,从瑟顿城隐蔽的小道逃离,至于弃城而逃会受到怎样的惩处,就是之后的事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活下来。
城主一走,城主府顿时乱了,大厅之外侍仆奴隶奔走呼号,试图收拾府中值钱的东西,趁乱逃跑。
士兵木然地低着头,不知过去多久,才踉跄着起身。
得让同僚做好准备……
就在这时,厅外的动静戛然而止,就如同被谁按了消音键,一切混乱嘈杂都听不到了。
取而代之的,是整齐划一、几乎像是同一人发出的脚步声,但一个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跺出这么大的声音。
这样声势浩大的动静在大厅外停住,就显露出混杂在里面虚浮散乱的步伐,依然在往前走,其中一道沉稳有力的脚步格外鲜明,仿佛能扣住人的耳蜗。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士兵回头看去,看到了脚步声的主人。
黑发,黑靴。
来者身姿高挑挺拔,面容绮丽,盔甲在日光照射下反现出金属光泽,冰冷锋锐。
而这样的光辉也同样映在她的眼中,眼眸璀璨如流金。
士兵的眼睛只是盯住了盔甲上印着的图纹。
所有人都知道,那是索兰王室的纹章,在如今的索兰契亚,能光明正大使用这一纹饰的人只有两个。
“殿、陛下……”
士兵小声喃喃。
来者的视线已经扫了过来,目光锐利威严,带着淡淡的审视,但很快她就认定了士兵的身份,轻轻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