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家庄内,老七、霍灵均、赵征、慧利还在带着人,搜巡、追击蹿入庄内四处逃亡、躲避的土匪。 “七爷,胡同这边的地道被打开了。”一民兵跑出胡同口,朝六房门口站着的几人嚷道。 老七一拍大腿,叫了一声:“不好!” 六房的三进大宅里没有铁子的身影,前后左右的胡同也找了,都不见人影。 地道被打开,只能说明他们发现地道,从地道里逃了。 “地道!”霍灵均心下跟着一紧,“通向哪里?”可别与庄中躲藏着老弱妇幼的地道相联了。 “直通庄南的麦地。”老七回道。 “追——!”赵征话落,已带了部下先一步赶了过去。他为什么自愿带了兄弟来支援,除了向霍灵均投诚,和奚家庄交好之外。最主要的是,他要亲手宰了铁子那王八蛋,好给大哥、三弟还有众多狂死的兄们报仇雪恨。 “地道我熟悉,我带人跟过去,庄里就麻烦霍小子和慧利……”老七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有人从村东跑来,边跑边叫:“七爷——!” 霍灵均扭头看去,见来人跑得急切,颇有些慌不择路,青石铺就的街道上一一次摔倒又一一次爬起,显然是出大事了。 略微一想也就明白了,土匪是破东门而入,拦截守卫在东门的一众奚氏老少,怕是伤亡惨重。 “七爷,您去忙吧。地道那边我随赵当家追过去,庄里没击毙还在流蹿的匪徒,就交给慧利师父。” 老七被一股不详的征兆笼罩着,捂着一颗“砰砰”狂跳的心,咬牙缓了缓气,抱拳拱手道:“有劳了,还请诸位注意安全!” 余下两人互一点头,便带人行动了起来。 老七带人迎上去,近了才认出来人,“虎牙,你的腿好透了吗?怎么没在地道里?” “七爷爷——!”虎牙抹了把脸上的泪,呜咽道:“唔,我没事,我偷跑出来的。”正好遇见东门被破。 “兆烨哥死了!家望叔死了!大雄、小五、棋子、石头、栓娃、柱子都死了……” “你说什么?”人群里的奚兆玮几步蹿到虎牙的面前,扣着他的两个胳膊,吼道:“你说——!你说谁死了?” 虎牙被他摇着,呜咽中抬起泪眼朦胧的眼,“呜……,兆烨哥死了,呈继伯说他是被狗娃他爹奚盛安害死的,这会儿正拿着枪要毙了奚盛安给兆烨哥报仇呢。” “耀光哥拦不住,让我来叫七爷、五爷或六爷过去阻止。”只所以先叫七爷,那是怕五爷、六爷去了不但不阻止,还会跟着补上几刀。 “不——!你骗人,我哥不会死的!不会!”奚兆玮将虎牙狠狠地往地上一推,踉跄着朝庄东跑去。 “快!快!他腿上还有伤,你们谁去背着他过去。”老七急急打发了两人去追奚兆玮,转头问被人扶起的虎牙,“你怎么样,可有摔到哪?” 不等他回答,又急问道:“小默呢?你有见到小默吗?” 虎牙抹泪的手一顿,半晌才哑声道:“见到了。他和绍奕哥被家望叔护在了身下,人活着,却失了双腿。”两人的双腿都没手榴弹炸没了。 “七爷爷!” “七叔!” “快去叫医生!” 良久,老七才众晕眩中醒来,趔趄着往东走,边走边喃着:“小默……小默……爷爷的孙子哟……痛死爷爷吧……” 老七只有一子,早年参军上了战场,前几年就牺牲了。 小默是儿子留给他的唯一的一棵独苗。 从叔伯背上下来的奚兆玮,瞪视着地上的残肢碎肉与渗入泥土的血色,犹在梦中。 他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他哥哥怎么会死? 他扒跪在地上,手一寸寸抚过地上的血肉。他想找出证据,向庄人证明这地上的碎肉不是他哥奚兆烨。 明明下午,他哥还在为了能拿到东门的守位而高兴着,怎么转眼就死了呢。骗子,他们老是骗子,他一定要揭穿他们。 触手碰到一块残破的布料,让他浑身跟着僵了僵。 就着黎明的晨光,他将布料举到眼前看了看,沾了血液、火药、灰尘后还能看出一点军绿,军绿! “小玮你看,这军装大哥寄回来两年了,我还是第一次上身。怎么样,像不像一个军人。” “在有一个月,我就要高考了。” “我已经想好了,我要报军医院校。毕业后,我要跟着当兵的大哥、二哥后面当一名光荣的军医,他们打仗我救人。” “哥哥!”身着绿军装的影像在眼前一点一点地消散,他伸手去捞,什么也没有抓住。 “兆玮……兆玮……!醒一醒!” “快来人啊!他晕过去了。” …… 逃出地道的铁子,带着人从东门悄声绕过,踏进了山包。看着灰烬中遗留的一具具骸骨,他恨得咬牙切齿。 他知道奚家庄难缠,就带了寨子里近一半的人马。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奚家庄的实力,和奚士纶的狡诈,他竟然来了个反偷袭,让他铁子败得这么惨。 “奚士纶,你就祈祷吧!祈祷活着的时候别落在我手里。要不然,我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家的,你听——”一汉子指着前面,“是不是枪声。” 可不是,轧轧轧的机关枪声,怎么那么像他们自己的武器。 “过去看看。” “别!”汉子拦了人,解释道:“我们走来,前面的尸骸中还有烧焦的枪支零件。但你看现在,脚下只有骸骨,没有武器的踪影。极有可能,枪在烧毁之前就被对方的人拿去了。” “你,去探探!”汉子一指队伍中的斥候,命令道。 斥候一点头,撒腿奔了过去。 “当家的,不好!后面的人追上来了。” 前有狼后有虎,右不通左空旷,他竟被逼到这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