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各怀鬼胎,气氛微妙。蒋宗林人老心明,什么都知道,没吃几口就搁筷子回房了。
其他人也很快结束用餐,宁思音和蒋措正要上楼,房妈匆匆过来叫住他们。
“三爷,大爷叫您去他的书房一趟。”
“什么事啊?”宁思音问,“刚才吃饭的时候怎么没说呢?”
房妈一脸难色:“这,我也不清楚。三爷您要不过去看看。”
“好。”蒋措道。
宁思音看着他跟着房妈走了,想了想,又转身下楼,去了老爷子那儿。
她也不知道蒋乾州要跟蒋措说什么,但刚宣布了让蒋措去上班,这就来找他谈话,为了什么还不够明显么。
当然,如果要谈的是好话,刚才在饭桌上就已经说了,不用特意等到现在私聊。
老爷子的房间很大,比蒋措那儿更老气横秋,西南侧是开放式书房,书桌上摆着摊开的笔墨纸砚,他手握一支狼毫斗笔,背着左手正在写字。
宁思音走进去,凑到书桌前看,老爷子写的行书,有些字她不认得。
“您在写什么呀。”
老头儿没说话,落笔遒劲,笔锋如游龙。直至写完最后一个字,他才执着笔直起身说:“树木同株,闻将分斫,所以憔悴。”
宁思音当然没听懂。
老爷子问她:“你怎么过来了。蒋措呢?”
“大哥叫他去谈事情呢。”宁思音十分不经意地说。
老爷子抬起眼,片刻后放下笔,没说话。
看他没什么反应,没有去救他儿子的意思,宁思音也就不说了。
她看到旁边有摆着的棋盘,坐过去:“这盘棋怎么没下完?”
“是个困局。三步之内,黑子怎么走都是输。”老爷子说。
“您这么厉害啊。”宁思音用甜甜的声音拍马屁。
老头儿哈哈笑了几声,然后才道:“我是黑子。”
“那白子是谁的?”
老头儿没说,走过来,像是来了兴致,问她:“来下一盘?”
“行啊。”宁思音盘腿在蒲团上摆好架势,将残局收拾干净,抢先拿了一颗白子放在棋盘中心。蒋宗林执黑子,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手势一看就比她专业。
“哦对了。”宁思音说,“我只会下五子棋。”
老头儿的黑子离棋盘只剩一厘米,手停在半空看着她,不知是气得还是怎么,胡子又抖了抖。
宁思音眯着眼睛冲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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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
蒋乾州的书房门开了半扇,蒋措屈指在门上敲了敲。“大哥找我?”
“进来吧。”
书房有一组花梨木沙发,蒋措坐到长椅的中间,姿势闲适。
蒋乾州从办公桌后面走过来,这才看见跟他一块进来的还有一只鸟和一条狗。鹦鹉往架子顶上一蹦,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狗则爬到蒋措腿上,舒服而乖巧地趴着。
这鹦鹉蒋措养了有些年头,上哪儿都跟着,家里的人都知道,也早就习惯了。现在又多了条狗。
怪不得家里家外都说他玩物丧志不务正业。
蒋乾州在一边的单人椅坐下,目光从狗身上收回,投向蒋措,问道:“老三,你自己什么想法?”
蒋措慢条斯理地撸着狗:“关于什么?”
“爸想安排你进公司,应该事先跟我商量商量。我让下面的人问过了,人事部空缺出来的是行政主管助理,这么小的职位让你去,太屈才了。人事行政都是些琐碎的活儿,没技术含量,去那也学不到什么东西。”
“都是混日子,有什么区别。”蒋措说。
“既然爸让你去上班,你就好好干,干出点样子,别让人笑话。”蒋乾州问他:“你看看想去公司哪个部门,或者是想了解哪方面的业务。咱们旗下的分公司不少,涉及面很广,你对哪方面感兴趣,我冲农信给你安排。”
蒋措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一副悉听尊便的态度:“大哥觉得哪里合适,就哪里吧。”
蒋乾州看着他,似乎想分辨出他是真的不在意,还是伪装。
蒋措漫不经心地摸着狗毛。
他总是一副懒洋洋、与世无争的佛系,时间久了这散漫仿佛已经浸透进骨子里,看不出来别的东西。
停了会儿,蒋乾州道:“这样吧,我让他们把个人事部经理的位置腾出来,你先做着看看。”
“不用这么麻烦。”蒋措说。
蒋乾州不容置疑:“你是我弟弟,不能让你屈就。以后有什么想法再跟我说,公司是咱们蒋家的,就算给你个总经理当,董事会那帮人也不敢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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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二奶奶在餐厅指挥佣人收拾,蒋听月挽着她胳膊往外面拽。“哎呀你就休息一会儿吧,她们都知道怎么做,不用你看着。”
蒋二奶奶对这个女儿一贯纵容,被她生拉硬扯到客厅去坐,无奈道:“你这丫头,非把我拉过来做什么?”
“一起看电视啊。”蒋听月说,“你看大伯母多会享清福,你也多跟她学学,天天伺候一大家子累不累啊。”
大奶奶嗑着瓜子看自己喜欢的偶像剧,知道她在内涵自己,便明涵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