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婳怔了半秒,“砰”地将门推关。
“婳婳,事情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你先开门……”
“等会儿,我换身衣服。”施婳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
贺珩僵在房门外,头一次体会到慌乱的滋味。
施婳只用了一分钟便换好见客的衣服,面无表情地推门出去。
这一次,她先入为主,淡然道:“去书房谈。”
经过昨晚,她精神上已经同这个男人划清界限,不愿再让他出入自己的卧房。
书房是最合适的地点,从前为了方便他们学习,特意装了隔音墙,就算吵起来也不至于惊扰爷爷。
女孩冷若冰霜的态度俨然令贺珩更不安了,清俊矜贵的脸上难得流露出几分浮躁。
书房门一关,他便沉声辩解:“婳婳,我知道你昨晚去过第三医院了,是,我是去探病了,很抱歉对你隐瞒了部分实情,但我绝对无心伤害你……”
施婳轻倚在书桌旁,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熟悉的男人。
他这么一位体面的世家公子,身上竟还穿着昨天那件燕麦色衬衫,不难猜出昨晚是在哪儿过的夜。
施婳扯了扯唇角,平素软糯的嗓音此刻只有冷漠:“没必要道歉,这半年来你屡次借口失约,抱歉两个字我听腻了。”
贺珩大概是从未见过施婳这样的态度,内心很不适应,语气也逐渐僵硬,持续辩解:“你别这样,徐清菀和我只是普通朋友,算起来她还是你的表姐,你应该知道她有心脏病吧?昨天她是真的发病严重,我才去了医院。没能陪你试礼服是我的错,这样,咱们现在过去补试,成吗?”
施婳眉头微蹙,秀气的鼻子也无意识地皱了起来,认识这么多年,她头一次对这个人心生反感。
虚伪道貌至此,她从前怎么没发现?
“贺珩。”清软的女声骤然响起。
贺珩整个人一震。
施婳小时候叫他阿珩哥哥,长大后叫他阿珩。
直呼其名,这还是头一次。
“我们分手吧。”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于贺珩却犹如重击。
书房的空气在这一刻凝固,贺珩不可置信地盯紧她,语气骤然夹杂起薄怒:“你说什么?!”
面对明知故问,施婳不予回应。
像是意识到她的坚决,贺珩的表情管理逐渐失控:“不行,我不同意!我们怎么可能分手?全京圈都知道我们要订婚了,订婚宴怎么办?”
“当然是取消。”施婳素白的鹅蛋脸上愈发透出不耐。
贺珩一把攥住她的手腕,阻拦她的去路:“那爷爷呢,爷爷那边怎么说?婳婳,你别闹成不成,这不是儿戏!”
“你的问题,你自己去找爷爷交代。我保持沉默已是给你最大的颜面。”她毫不留情地甩开男人的手,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出书房。
夜里她还在为爷爷的病情揪心,被贺珩吵醒后她却有了主意。
贺珩是个非常注重自身形象的人,爷爷的认可更是他接手家族事业的许可证。他自己的锅,自然是交给他自己去解决,她相信他自然有办法维系自己在爷爷面前的翩翩君子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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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贺珩不欢而散后,施婳回卧室继续补眠。
她现在负责午夜栏目,没有特殊情况,晚八点之后到岗就可以。
然而这一觉却在中午一点就被电话吵醒了。
昨晚她已经把贺珩的号码设置成了免打扰,所以来电并不是他,而是电视台的任部长。
任部长总揽整个新闻部,施婳只是个小新人,印象中除了签长约那天,任部长从未单独与她交谈过。
失恋事小,工作事大。
施婳立刻从床上坐直起身,清了清嗓子:“任部长,您好。”
听筒那端的中年女上司言简意赅:“小施,现在临时有个采访,地点在柏悦酒店,下午四点要进会场,你有空吗?”
外出采访?施婳有些意外。
她去年实习的时候确实做过不少跑外的工作,她这个专业实习阶段基本是能做到采编一体的,但是她现在负责主持,通常不会外接其他工作。
但是部长亲自致电,她当然不会拒绝:“有的,我现在准备应该来得及。”
“好,活动主办方是京北商会,采访对象是贺砚庭,是会有些难度,但尽可能争取,如果有机会的话,人物专访时间也敲定一下。”
“……”
施婳虽然睡眠不足,但精神头还可以,她用冷水洗了把脸就立刻进入工作状态。
虽然很久没有采访了,但专业功底在这,对她来说没有难度。
四五十分钟下来,她已经在笔记本上噼里啪啦敲定了简明扼要的采访提纲。
采访难度不大,难的是采访对象。
坦白说,她压根没有抱希望。虽然三年未见,但以她对那位的了解,他十有九成的概率不会接受任何媒体的访问,哪怕是京北台这样的权威媒体,也没有面子可言。
虽然结果不可控,但她从小的处事习惯就是在自己责任范畴内做到最好。
尽力而为,即便成功的概率微乎其微,但她的访谈提纲要尽善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