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回负手而立,盯着那满脸慌乱的小太监,也不出声催促,但偏偏正是这种无声的威慑力,让小太监后背被冷汗浸湿。
约莫是过了两炷香的时间,听见了小孩子的玩闹声,从院子茂密的树林中,还能窥见几个小孩子都是在蹦蹦跳跳着往这边走的。
直到看见明黄色的身影,玩闹声瞬间消失,走路的动作也变得沉稳许多,走到了谢回面前,一一跪下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
平日里行礼只是微微躬身,今日谢慎自知犯错,便跪下行了个大礼,跪下时依旧不忘将怀中藏着的东西牢牢护住。
“平身。”
谢回走过去,伸手想将他拉起来,看他站起身后耷拉着脑袋难得失落的模样,弯腰帮他把身上沾染的灰尘拂去。
孩子犯错本就正常,再怎么听话懂事的孩子也免不了会有犯错的时候。若说在年幼时便能将事事处理妥当,那还要爹娘来做什么。
“儿臣知错,不应该在原本夫子授课的时间,顽皮偷偷出去玩……”
其余几个伴读,此时还跪在那里,根本不敢起身。若是陛下要追究这件事,就连太子殿下都逃不掉一顿惩罚,更别说是他们。
“既知道是夫子授课的时间,那为何要出去?两位夫子都比父皇的年纪还大些,慎儿偶尔顽皮无妨,但不可不尊师重道。”
谢回脸色还算温和,也没有要斥责这孩子的意思,仅仅是教他道理。
“父皇,儿臣知错,儿臣稍后会亲自登门去给两位夫子道歉。”
谢回蹲了下来和他平视,伸手捏了捏他脑袋上用发带扎起的小包包,低声询问道:
“慎儿可否告诉父皇,这一回是去做什么呢?”
“当然,若是不想说也可以。”
仔细想想,如今这个朝代里的孩童,每月只有一日是不用上课的,着实有些辛苦,孩子顽皮的天性被压抑久了,想出去玩玩也很正常。
谢回已经在思考,怎么把现代那个周末休息的规则给套过来。
“这回念在你是头一回犯错的份上,父皇不惩罚你,下次不可再犯。”
谢慎纠结了半晌,还是没把自己刚刚干了什么告诉父皇,轻轻嗯了一声答应了下来。
“乖。”
谢回哄完了儿子,转头又吩咐太监,从他的私库中挑些礼物,随太子一起送去给那两位夫子赔礼。
在谢回他回了书房后,意外没有听见委托者要求狠狠惩罚一下这孩子,反倒开始有些好奇。
“你不让我惩罚他一顿,责怪他没个太子样子?”
委托者听见谢回的话时,靠着椅背叹了口气,伸手揉着眉心,堂堂一个帝王,难得低下了高贵的头颅,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不,是朕错了。朕自以为将最好的一切都给了慎儿,却根本及不上你的细心教导。如今的慎儿,的确比朕记忆里的要优秀很多。”
“之前,朕还责怪过慎儿,怪他性格阴郁不讨喜,不知关心父皇,不懂探望长兄,不问姐姐生活是否如意。”
“如今来看,责任全都在朕。朕只想朕的儿子该有最好的一切,却从未想过,最好的他是否适合。朕以为好的,慎儿是否喜欢。”
若说无对比,身为帝王他怎愿承认自己的错,可事实证明,的确并非那孩子根子是坏的,是他一步步把那孩子逼迫了那副模样。
“朕记得,慎儿似乎喜欢过一个姑娘。是……是在他姨母家中借住的表小姐。当时朕嫌弃宋贵人小家子气,又觉得那姑娘家世太低,所受教养不足以担任一国之母。”
“再加上那姑娘喜欢穿着一身白衣,当时朕因为长子离世本就难过,再看她一身晦气便更觉得烦人。”
“若是他再遇到了,若还是喜欢。朕希望你能替朕摈弃偏见,如了慎儿的愿。”
如今的谢慎虽年幼,但却能窥见几分帝王风姿。时常关心几位姐姐的生活,也喜欢腻歪他的哥哥。
原本那在去年冬就去了的大皇子,有谢慎陪伴偶尔也愿出来走走,身子康健了许多。太医还说,若是用名贵药材好好养着,也能活到耳顺之年。
委托者的确爱江山大过于一切,却并不代表他就不爱自己的孩子。
“你不是说她担不起国母重任?如今你的后宫,可没有宁太妃那般的人物。还是说……你想让宁太妃到时候继续操劳?”
毕竟宁太妃年纪已经不小了,这时候多操劳些还好,等再过上十几年,年纪大了怕是也懒些。
如今后宫里留下的那些妃子,都是一个赛一个的咸鱼。
比起将管理后宫的权利交到她们手上,谢回觉得她们可能更乐意每月到了日子,就去领自己的份例。
谢回倒也不是瞧不起那些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只不过身为一国之母,除却处理后宫之事外,接待朝臣命妇等琐事,也需由后宫之主去做。
京城中一些世家女子,自小就开始的教导,十几年的辛苦怎能被一朝赶上。
为后的女子与寻常家娶妻是不同的,家世正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项。
“这……”
委托者听完谢回的话,仔细想想也还是觉得有些不妥。若是寻常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