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好几天,三个人就吃了一次玉米面、黄豆面和白面做的三合面馒头,还是食堂特意给三个人开的小灶,社员们是没有的,刘鹏和陈明这才逐渐相信农村食堂远没他们想象中吃的好,一日三餐杂粮粗面,两稀一干,别说敞开肚子吃了,能吃个七八分饱就算不错的了。
一天晚上吃完了饭,大队部里没什么人,三个人洗了澡在院子里乘凉,刘鹏感叹道:“都在屏南县境内,下乡之前,我们医院食堂每顿大白馒头不限量,有的人吃不完就扔了,村里人却过的这种日子,不亲眼看真是难以相信,跟报纸上、收音机上报道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陈明叹了口气,“主席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咱们这也算是实地调查了一次,我觉得咱们看到的感受到的才是事实。”
郝莹莹抱着双臂下颌支在膝盖上淡淡的说:“古人曾说尽信书不如无书,我觉得我们都犯了书本主义的错误,哪怕我就在公社里上班,可却没有主动了解过这些情况,哎······,林队长说的真对,全国人民对农村实际情况缺乏了解,报纸报道缺乏客观性,三人成虎,太可怕了。”
刘鹏一跃而起,双拳紧握,眼神认真而犀利,说:“我觉的咱们不能什么都不做,社会主义**是咱们共同的愿望,不能一错再错,咱们应该想办法把这里的情况说出去。”
陈明也站起身,“你说的对,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我回去联系联系我的大学老师、同学、校友,相信肯定有人跟咱们抱着相同的志向,纵然不能像戊戌六君子那样青史留名,但为了革命事业献身我觉不迟疑。”
郝莹莹站起来,笑着说:“我认识的大人物有限,不过也愿意献出一份力。”
洁白的月色洒落在三个人的身上,黑色的影子匍匐在脚下,一年来被大字报、各种批判束缚起来那一腔热血又逐渐沸腾了起来。
林谷雨自然是不知道三个人这天的这一番言论的,她这段时间超级忙,二队和三队的一些社员她不是很熟悉,对妇科检查很排斥,林谷雨每天都要绞尽脑汁、费尽口舌的去劝说去解释,当然有一些说不通的她也
没坚持,就这样,每天都精疲力尽的。
有了拖拉机,纵然木犁不给力,但柳东睿三个人轮番上阵犁地,其它社员则是施肥播种,一天种六七十亩地轻轻松松的,这次种麦子绝对是一队社员感觉最轻松的一年。
可柳东睿、柳建华和柳东旗三个人却很辛苦,因为他们还要帮着二队和三队的犁地,昼夜连轴转,好几个晚上就睡在地里,开的累了睡一会儿,睡一觉体力恢复之后又接着干,或者是拖拉机油箱持续工作时间太长导致温度过高的时候会停下来歇一歇。
柳东旗抱怨道:“大林子哥干啥要这么累死累活的赶进度啊?多干一天还能多要他们几斤粮食呢。”
柳建华席地躺下,嘴里嚼了一根狗尾巴蚤,“大林子是怕耽误了最好的播种期吧。”
“不是我说,大林子两口子还真爱操心,”柳东旗撑着手臂仰坐在地上,不解的说:“如果我是他,最多想着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成,反正都已经去公社上班了,谁还管啥种地不种地?”
仿佛是为了证实自己说的很有道理,他接这说:“我是真想不通,建华,你看,大林子哥在工地表现那么好,改进的那些东西那么好使,县里头可是挂了名儿的,他和谷雨嫂子又都识字,干啥不去县里找个活干,以后那三个孩子也不用受咱们受过的这些苦了······”
柳建华双眼紧闭,想起自己爹娘私下里说的那些话,笑了笑,“人跟人哪能一样?!有的人心天生就大,操心的事自然也多,有的人一声就围着吃喝拉撒睡转,为了点鸡毛蒜皮的事天天扯皮,就像有的人一辈子只能当农民,有的农民却能变成大领导。”
柳东旗琢磨了好一会儿,也笑,“可不是,我要是能想明白,肯定早不在这了。”
等地里的麦种全都播了下去,柳文元就开始日日等夜夜盼,家里那本老黄历几天就被他翻的卷了毛边,天上愣是没落下来一滴雨来,中间他还问了柳婆子好几次,“有没有感觉到关节疼胳膊疼腿疼?”
柳婆子说:“有啊,一把老骨头了,能不经常疼嘛?郝医生给看了,说是身子里缺啥钙,那不,谷雨给去卫生院给买了一瓶钙片,每天让
吃一片,说是吃了骨头就不疼了,看着可贵了。”
什么跟什么呀,牛头不对马嘴,“我是问你风湿腿还疼不疼?”
不疼,真是一点都不疼!自打从床搬到火炕上,下面暖和和的,夜里睡的可香了,这不,才阴历9月份,大林子就让烧炕了,这一年身体觉得轻快了不少,吃的药比过去少多了。
行吧!那就真没办法了。
眼看着一周要过去了,地里的小麦还没有出苗,他着急上火,跑去找柳文明。
柳文明这会儿也等雨等的心焦,背着手在屋子里转来走去,赵小果正坐在后墙炕上纳鞋底,被他一趟又一趟晃的下不去针,“板凳上是有刺还是咋了?你就不能安静一会儿?走的我心里发毛,光全被你给挡着了。要不你还是去大队部吧,别耽误我干活。”
柳文明白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