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好谈妥此次关于‘寻找城隍印业务的外包价格’并送走单丘李吴后,憋了许久的方冲终于忍住不住一气儿问出心中疑惑。
“红老板,阴间判官有很多吗?从前只听说过钟馗崔钰……还有那察查司、阴律司又是什么意思?我记得之前李吴姑娘自我介绍时,曾说她是阴阳司的鬼吏,这其中可有什么讲究?”
信奉科学二十多年,乍一接触玄学世界,方冲正处于对什么都好奇的‘稚童’阶段。
拿下了阴间地方政府的大宗生意单,红药心情正好,耐心为员工的员工解惑道:“判官是阴间神职,不是神名,数量没有定数,按职务大致分有:审善查恶、洗怨申屈的察查司判官,专掌刑法、惩治恶鬼的罚恶司判官,奖善扬善、送鬼入道的赏善司判官,还有就是最传统深入人心的判官形象,一手朱笔一手生死簿的阴律司判官。”
“其中比较出名的有四个,也就是先前李吴说的‘地府四判’,你说的那两位正是其中惩恶司与阴律司的判官。”
“城隍阴司执掌阴间地方,自然也会设置各司僚佐,按城隍庙的配置,三司至三十六司不等,但如今的城隍庙判官通常都来自察查司。至于李吴所在的阴阳司,则是城隍各阴司之首,是城隍神的第一辅吏,协调各司、监察诸务,就……类似于城隍爷的秘书长吧。”
所以在上京这个没有城隍爷的城隍庙里做阴阳司鬼吏,李吴也就只能经常在城隍殿里宣传科学破除迷信劝人有病进医院了。
“那李吴姑娘的职位……岂不是很没有职业前景?”方冲的心里居然升起了一丢丢同病相怜之感,若是他老板挣命失败,他的职业前景也不见得有多好。
红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就是说啊,在城隍庙也是日日劳累打杂,有那功夫来我香烛店打工不香吗?”
方冲:“……”
他发现了,红老板是真的很自信。上京城隍庙虽说是摊子大鬼手少了点、工作多不靠谱了点,但好歹也是阴间有编制的事业单位,怎么能降级和个体户香烛店比呢……他选香烛店。
“红老板对地府阴司如此了解,是早有和他们进行商业合作的打算吗?”主业经商的裴慈如此猜测道。
红药摇头:“我又没去过地府,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他也不过才出帝陵三载,一应生活常识、生存技巧都是殷老头教授给他的。现在想来,殷老头一个好几年没开张的落魄香烛店老板,是去哪里知晓的这些?
他不会也是胡说八道瞎唬人的吧?!
回忆起殷老头生前的音容笑貌言谈举止……红药越想越觉得这实在太有可能了!
生怕‘好奇大叔’方冲再问出什么他回答不了、就算回答了也不一定正确的问题,事后平白令俑尴尬,红药连忙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道:“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与上京城隍阴司做生意,但这次不是买卖香烛,到底业务不对口,我们要早做准备打算……我观你最近精神尚可,你的寿衣我就先放一放。”
担心裴慈觉得他不重视他这个员工,红药又立刻补充道:“你放心,你之后若是有急用我用缝纫机几下就能赶制好的。”
“……没关系。”裴慈诚恳道,“我一点也不急。”
真的。
见裴慈如此真诚没有丝毫勉强,红药便放心了。
然后他招手将蹲在墙角和旺财如意一起用嚼没味了的泡泡糖捏小蘑菇的霈霈唤到面前,试图从他们目前唯一的线索入手,推进这单大宗生意的完成进度。
结果万万没想到这一推进就直接推到了需要报警的地步。
在红药裴慈一无情一温柔的连番询问下,他们总算捋清了霈霈的遭遇。
那句‘他们不要我了’并不是说霈霈亲生爸妈抛弃了他……他们做了比抛弃亲子更恶劣更无耻的事。
霈霈是被他的亲生父母亲手卖掉的。在那单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生意中,他还有幸吃到了自己卖身钱买的棒棒糖。
可买他的人亦不是为了孩子。
那人将原本瘦骨嶙峋的小孩儿关在小小的屋子,如同饲养牲畜一般精心地将他养得白白胖胖,然后再小心细致的宰杀。
那干净利落到没有任何伤口的娴熟手法,也不知是用多少人命练就。
“我们是不是应该……应该报警啊?”这开始听着像是人贩子,后面又像是变态杀人犯,可再一细品,又像是什么邪教仪式……方冲看着垂着脑袋面无表情地捏着泡泡糖的霈霈,一时觉得他既可怜又诡异。
这孩子,未免也太淡定太……太聪明了些。
裴慈摇头:“什么证据都没有,报不了案。”
而且在这种事上,警察也未必就能比红老板做得更多、做得更好。
红药蹲身捧着霈霈肉嘟嘟冰冰凉的脸蛋,低声问道:“那霈霈是怎么逃出来的呢?”
能使城隍印,那人必然不会是普通人,肯定不会轻易放走‘饲养’了那么久的魂魄。
说起这个,霈霈顿时一脸骄傲,奶声奶气地道:“霈霈是自己跑出来的!霈霈悄悄钻进爱睡觉的小哥哥的肚子里,霈霈睁开眼睛后大坏蛋就好高兴好高兴地去翻什么什么印。”
霈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