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英华吧?”家属大院前的大榕树下围坐着几个妇人,其中一个浓眉大眼穿着蓝色上衣的妇女上下打量着邵英华,眼里透出不可置信。
“周婶,是我。”邵英华道。
纺织厂家属大院还是那个样子,斑驳的外墙上爬满了爬山虎。
周婶上前拉过邵英华,“你不是下乡当知青去了嘛,咋回来的?”
邵英华一语带过,“我考上了大学。”
“考上了大学啊,好好好,英华你真的是出息了,你妈要是泉下有知,一定开心得很。”周婶欣慰地点点头。
“这边这位是?”另一个在榕树下坐着的绿衣妇女也凑了上来,她的关注点不在于邵英华,而在于白月。
“这是我的爱人,白月。”邵英华介绍道。
绿衣妇女一听,口不择言,“你爸说你找了个乡下妻子的事是真的啊!”
察觉到两人脸色变了,她赶紧捂住嘴,“呵呵,呵呵,当我没说。”
邵英华跟白月结婚的时候就已经去信给邵雄,邵雄接到信以后大发雷霆,闹得整个纺织厂家属大院的人都知道了。
周婶瞪了绿衣妇女一眼,催促邵英华,“你快回家去吧,都几年没见你爸了,他应该想你了。”半句话没提继母胡秀雅。
“嗯。”邵英华应了声。
带着白月,在榕树下一众八卦的目光中上了楼。
一共五层楼,楼道逼仄,一层楼住着七户人家,共用一间厕所,每家每户做饭的时候就在楼道里支个小锅,这样屋里即干净,空间又大点。
正是饭点,家家户户都在做饭,整个楼道烟熏火燎。
邵英华敲响了门。
“来啦。”屋里头应了一声,一个大约三四十岁的女人开了门。
女人的头发烫的卷卷的,一身白色的裙子和黑色的丁字形皮鞋,打扮入时。
不是别人,正是胡秀雅。
映入眼帘的是一对青年男女,男的高高大大,但是衣服明显不合身,裤脚处用多余的布料加了一圈,堪堪遮住脚踝。
女的穿着一身军绿色的衣裳,衣服和款式看起来有些落伍,虽然打扮的干净清爽,但是浑身上下遮不住的土味,一看就是乡下来的。
再一看脸,哦豁,熟人。
“是你啊,你怎么回来了。”胡秀雅半边身子挡住门,挑了挑眉梢。
“我爸呢?”邵英华往屋里看去。
“妈,谁来了?”一个头发稍长,长相清秀但个子偏矮的小伙从屋里探出头。
胡秀雅看了邵俊华一眼,挥挥手,“没你事,赶紧写你的作业去。”
邵俊华翻了个白眼,硬挤出门,见到邵英华和白月,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邵英华你怎么跑回来了。”
说完,他幸灾乐祸的笑了,“你一定是偷跑回来的吧。”又对着白月挤眉弄眼,“带着你的乡下老婆?”
似乎想到了什么,邵俊华叉着腰,“我们家可没有秋风给你打啊,你赶紧给我走。”
邵英华皱了皱眉,以往他在这个家里就经常受到胡秀雅母子两的奚落,但是他不在乎,可是现在白月也在。
他强忍着脾气,“我见一趟我爸就走。”
“英华……”拐角处,邵雄怔怔地看着邵英华,喊出了声。
该死,怎么赶巧回来了。
胡秀雅皮笑肉不笑,拉着邵英华的手,对邵雄道,“巧了这不是,你看,英华刚回来你也回来了。”
邵雄“嗯嗯”两声,领着邵英华白月进了屋。
纺织厂分配给邵家的房子不大,只有一室一厅,不到四十平米。
这套房子邵家四口人住了十来年,原先雪白的墙壁都泛了黄,家具也比较老旧。
正是冬天,窗户和门缝都用棉布裹了厚厚一层,一点都不透光,屋里烧了炭,烟味呛鼻的很。
客厅正中央是一张陈旧的双拼木桌,平时用来吃饭,吃完饭碗一收邵俊华就可以在上面写作业,等到了晚上,铺上一层厚褥子,就变成了他的床铺。
家属大院的大部分家庭都是这么做的,邵家还算条件好的。
邵英华下乡了,只有邵俊华一个人,有些家庭甚至三四个孩子睡一张床或者打地铺。
“俊华,你拿着这三块钱还有肉票,去割一斤猪肉招待你哥,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邵雄将钱和肉票递给邵俊华。
邵俊华捏着钱,打起小算盘,现在猪肉两块钱一斤,多的一块钱给自己买汽水!
邵英华客气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胡秀雅拦住了,她一把拉过邵俊华,把钱从他手里抠走,“你真是,英华又不是外人,中午的菜热一遍就行了。”
冬天的饭菜容易保存,前一天邵家三口去吃了席,打包了几盘剩菜,胡秀雅精打细算地准备吃上几天。
现在邵雄说让另外买肉,她怎么舍得。
白月嘲讽地勾起嘴角,上辈子也是这样,她和邵英华在邵家呆了三天,就吃了三天的剩菜。
邵雄动了动嘴唇,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胡秀雅去厨房热菜,邵雄跟邵英华白月坐在客厅,邵俊华一边写着作业,一边支楞起耳朵。
“英华,这几年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