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对谢菲尔德的惩罚满怀期待, 谢菲尔德的神色却十分平静,丝毫没有动怒的征兆,甚至在回家的途中, 看见一家冰淇淋店,还侧头问她想不想吃。
安娜心虚又贪吃地问道:“我可以吃吗?”
谢菲尔德摘下墨镜,揉了揉鼻梁, 笑了:“你今天表现得很好,当然可以吃。”
她今天表现得很好吗?
除去帕特里特的部分,她确实表现得还不错,不仅赢下了和朱莉哥哥的赌约——虽然, 朱莉的哥哥后来一直不见人影;还得到了一开始对她冷嘲热讽的设计师的称赞,那个设计师一改先前傲慢无礼的态度, 把她从头夸到脚, 殷勤地送了她几个莱茵石的发卡。
想到这里,安娜觉得自己确实值得被嘉奖一番, 就点了点头。
司机在那家冰淇淋店门前停下,安娜摇下后座的车窗,一边眼巴巴地望着柜台的伙计调制冰淇淋, 一边纳闷谢菲尔德为什么还不生气, 是因为她对帕特里特还不够亲密吗?
应该是。仔细想想,她也没做什么,只是对帕特里特笑了笑,在他的手上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数字。气量普通的男人都不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更何况是谢菲尔德。
就这样浪费了一个大好的机会,安娜不由有些郁闷, 要是当时她对帕特里特再亲密一点儿就好了。这下好了, 哪里再来个年轻小伙子让这老东西生气呢?
这时, 伙计跑过来,露出笑容,递来冰淇淋杯。安娜接过,插上吸管,沉思着吸了两口,在香草冰淇淋的甜香中回想起他们的第一次。当时,她紧张极了,也兴奋极了,快乐模糊了疼痛,以至于事后回忆起来,完全忘记了痛苦的部分,只剩下偷尝禁果的美妙滋味。
可惜,想要回顾那样美妙的滋味,只能让雅各布回来,再离开一次。
但那是不可能的,只能另想办法。
一路上,安娜都在琢磨怎么让谢菲尔德生气。琢磨了半天,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坏,满脑子都是坏主意。可她真的好想要他,每天浅尝辄止的亲吻,早已满足不了她。
她想跟他再亲近一些,最好是那种充满兽性、毫无理智的亲近。她虽然也喜欢他冷静理性的模样,但更想看见他眼中都是迷乱的焦渴和浓烈的**。
安娜在自制力方面,完完全全是一张白纸,根本不会克制自己。要是没人管束她,她能一口气把一大袋糖果吃光;爱一个人也是这样,要不是谢菲尔德不给她机会,她简直想每晚都体会结合的快乐。
而且,谢菲尔德的体力明明比她好那么多——他有健身的习惯,早上、午后都是他的健身时间。安娜曾野心勃勃地想和他一起健身,但坚持了不到两天,就赖床不想早起。雅各布却告诉她,谢菲尔德这个习惯坚持了很多年。
安娜替谢菲尔德找了一大堆纵.欲的理由,准备在晚餐的时候说服他。谁知,一到家,谢菲尔德就被二楼的电话铃叫走了。
安娜只好佯装要做作业的样子,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他的房间。这些天,他们都睡在一起,她的书包也放在他的椅子上。
安娜慢吞吞地拉开书包的拉链,翻出老师要求写读后感的,盘腿坐在床上,装模作样地翻了起来,时不时偷瞟一眼谢菲尔德。
谢菲尔德没有避讳安娜,他知道这小姑娘压根听不懂“热钱”、“同业拆借”、“对冲基金”是什么意思,她要是听得懂,他就不会让她去做演员了,会直接将她当成雅各布之后的继承人培养。
安娜确实听不懂谢菲尔德口中的鸟语,但并不妨碍她欣赏他打电话的模样。她特别喜欢他下颚角到颈窝的利落线条,不过最喜欢的,还是他突出的喉结。
渐渐地,安娜忘记了翻书,换了个姿势,趴在床上,两只手撑着下巴望向他。
谢菲尔德的下颚十分瘦削,没有丝毫的赘肉,因此,当他的眼神不带任何感情时,嘴角会被两侧的法令纹扯得下沉,显得冷峻严厉。她却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一面,他无论何时看向她,双眼都是温和包容的,哪怕她犯了错,做了错事,他也只是沉下脸,眼神从来没有对她冷漠过。
老师让她看的是《了不起的盖茨比》,目的是了解战后美国的风貌,然后写一篇关于和爵士时代的读后感。安娜对那些长篇大论描述20年代风貌的文字毫无兴趣,一目十行地扫过,直接翻到了男主角带女主角参观自己住宅的情节。
这一段,她看得分外认真,明明前面都没怎么仔细看,却还是在这个情节落泪了。
合上书,安娜仰躺在床上,摊开手脚,想象自己是男主角,有一天,靠演戏赚了一大笔钱,在海滨盖了一幢幽美、静谧的别墅。她牵着谢菲尔德的手去那里,带他参观里面的一切。赚了那么多钱,她的年纪肯定不小了,但只要他在她的身边,她就永远是天真又妩媚的少女安娜。
看到这里,安娜就没再看下去了。刚好,谢菲尔德也打完了电话。
她刚要翻身下床,扑进他的怀里,撒一个多愁善感的娇,就见他径直走向她的书包,从里面扯出一条脏兮兮的长袜:“我不介意你的邋遢,安娜,但你必须养成一个好习惯。去找到另一只,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