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衙门。
徐偃和蒋驱正神色凝重地小声嘀咕着什么,一抬眼看见外头进来了个人,终于松了口气。
“君上。”
江玄瑾颔首,目光落在堂前跪着的人身上,微微皱眉。
“这是怎么了?”
方才捆着送走的时候还好端端的,眼下再看,竟满脸是血。
徐偃无奈地道:“他自己撞的,若不是蒋大人拉得快,怕是要一头撞死了。”
“性子倒是烈。”寻了旁边的椅子坐下,江玄瑾拂整衣袍问,“可问清了来历?”
“从进衙门开始,这人便一句话也不肯说。”
眼神微沉,江玄瑾看了一眼旁边的乘虚,后者会意,上前搜身。
原本一动不动的人,被乘虚一碰,顿时挣扎起来。然而绳子将手脚捆得结实,他再怎么挣扎,袖袋和怀中的东西依旧被掏了个干净。
一堆零碎的东西,乘虚看了一眼,只将铭佩捡出来,递给了自家主子。
“孙擎?”捏着铭佩看了看上头的字,江玄瑾有些疑惑。正想让徐偃查一查呢,江焱就过来了。
“小叔!”急声喊着跑进来,一看还有外人在,江焱收了步子,硬生生改了口,“君上!”
江玄瑾看了看他:“这个时辰,你来这里做什么?”
江焱拱手道:“奉廷尉大人之命,来将行刺君上的刺客提至廷尉衙门审查。”
旁边的徐偃很不解:“本官尚未将此案秉呈。廷尉府怎么就来提人了?”
“这么大的动静,廷尉府想不知道都难。”看了看自家小叔,见他周身无碍,江焱才松了口气,接着道,“柳大人很是担心君上安危,君上不如随下官一起过去?”
“不急。”略微一思忖,江玄瑾先问他,“你可认识堂前这人?”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江焱皱眉:“这满脸血。谁看得清长什么模样?”
“那这个呢?”他把铭佩递了过去。
江焱一看就道:“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地上的人闻言就僵了僵,努力想将脸埋住。然而旁边的乘虚一把就将他下颔抓住,扯了帕子来,两三下抹开他脸上乌七八糟的血。
“啊,我想起来了。”一看清模样,江焱惊道,“这不是看守马场的太厩尉孙大人吗?”
太厩尉?徐偃皱眉上前:“左监大人确定吗?”
“确定!”江焱点头,“前些日子廷尉府进了五匹良驹,孙大人亲自送来,与我打过照面。”
孙擎脸色很难看,睁眼瞪着江焱,眼里满是怨气。
“难怪觉得眼熟。”江玄瑾沉了脸色,“竟当真是朝廷中人。”
要是一般的江湖草莽行这掀棺椁、刺君上之事也就罢了,可偏竟还是个年俸六百石的太厩尉、太仆座下属官!
“送交廷尉府吧。”徐偃摇头,“此事已不在京都衙门的管辖范围之内。”
江焱挥手就让身后的衙差来押人,江玄瑾看着孙擎被带出去,跟着也起身,同徐偃等人辞别。
“小叔,你得罪过这个人?”坐上马车,江焱忍不住问了一句。
江玄瑾颔首:“算是有过节。”
在树林里孙擎就说了。因为他要护着“那个畜生”,所以就让他一起死。
那个畜生是谁已经不用问了,孙擎最恨的人就是丹阳,不然也不会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当街去拦长公主的护灵队。
不过这人到底是如何得知他今日要去白龙寺?区区太厩尉,又是哪里来的本事集结那么多会武之人?
心里疑惑难解,江玄瑾随着江焱进了太尉府。
经过上回朝堂之事,柳云烈再与他相见,神色都有些古怪。今日也不例外,自他进门,柳云烈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君上出行一向谨慎,今日竟遭了埋伏?”
江玄瑾看他一眼:“大人莫不是该先审堂下之人?”
柳云烈垂眸,目光投向下头跪着的人,语气很是不善:“所跪何人?因犯何事?”
方才还挣扎得厉害,眼下居然就老实了,孙擎低着头,一五一十地答:“下官太厩尉孙擎,因刺杀紫阳君未遂,被押至此。”
这语气还理直气壮的,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
柳云烈拍案就斥:“简直是胆大包天,目无法纪!还不将始末细细道来?”
心不甘情不愿地看了看旁边的江玄瑾,孙擎道:“紫阳君偏袒维护丹阳长公主,我看不过去,意欲杀之。本以为万无一失,谁知竟中了君上之计。”
江玄瑾抬了抬眼:“本君之计?”
“君上手段,下官佩服。”孙擎冷笑,“先是让人放出消息说要去白龙寺,引我等上钩,接着不惜以身犯险,诱我等入瓮,最后护城军黄雀在后,直接便将我等一网打尽。”
“我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当时为什么不趁乱杀了你!”
“放肆!”柳云烈怒喝,“当着本官的面,也该吐如此狂妄之语?”
孙擎跪坐下来,一副大无畏的模样:“反正被抓着了也是个死,我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江玄瑾平静地听着,半分怒气也没有,只问:“你是在哪里听得本君要去白龙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