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怀玉捏着橘子,心情却是有点复杂。
这个人未免太聪明,想查孟恒远,竟然从白孟氏这里下手。把白德重拖下了水,他倒是站在岸上半点不湿鞋。
接下来会如何就可以猜到了——徐偃要查,定然会有人把孟恒远买卖禁药的证据送上门,接着孟恒远被定罪,白孟氏也因此坐实“谋害人命”的罪名。
一箭双雕啊!
真不愧是紫阳君,这等的心机城府,怪不得当初能将她诓死在陷阱里,还让她丝毫没有察觉。
吃不到旁边递来的橘子了,江玄瑾疑惑地侧头:“怎么?”
猛地回神,怀玉低头才看见自己差点把橘子捏烂了,汁水都流到了手腕。
连忙松开手,她笑道:“没事。”然后捞开袖子要去擦手腕上的橘子汁。
然而,袖子一捞开,她发现腕上多了个东西。
“嗯?”瞧见那眼熟的沉香木佛珠,怀里眼里倏地划过一道光。
“这是什么呀?”她明知故问,笑得一口白牙闪闪发亮。
江玄瑾一顿,脸板起来。沉声道:“不小心落在你那里的,还给我。”
“给出去的东西,还有要回去的道理?”怀玉咧嘴,取下佛珠来仔细看了看。
上好的沉香木,十颗珠子颗颗乌黑泛光。每一颗珠子上头好像都刻了字。
“施、戒、忍、愿……什么意思啊?”她嘀咕。
江玄瑾嫌弃地看她一眼:“佛家十波罗蜜,你这种毫无慧根的人哪里看得懂。”
不服气地鼓嘴,她把佛珠往手上一套:“看不懂又怎么了?反正归我了,你休想拿回去!”
这模样,活脱脱就是个菜市场恶霸。
摇了摇头,江玄瑾叹了口气,也当真没再去抢。
这佛珠打小就被他好生藏着,不会轻易给人。但……如今给都给了,只要那人好生珍惜,他也不必急着收回来。
就当……就当做善事了吧,他想。
白孟氏入狱,孟恒远也很快遭了秧,父女二人一并被扣在衙门里候审。白德重没跟徐偃求情,做完自己该做的事就进宫去替珠玑求药。
于是,“中了毒”的李怀玉,药材伙食的质量又上了一个台阶,每天吃好睡好还有紫阳君陪着。身上的伤好得挺快。
五天过去,李怀玉终于能躺着休息了。
江玄瑾出了门,南院里就剩她和灵秀。灵秀这丫头话多得很,坐在床边一边给她上药一边喋喋不休。
“小姐能遇见君上真是太好了,您是不知道,最近外头可热闹了,都在议论您同君上的事。”
怀玉吃着橘子笑:“一个是万民敬仰百官爱戴的紫阳君,一个是痴傻多年被人嫌弃的四小姐。这两个人要成亲了,我要是外头的人,我也议论啊!”
“不止这个,还有孟家的事情。”灵秀道,“虽然都知道是老爷把那白孟氏送去的衙门,但他们说呀,这是君上在替您出气呢!”
这话就有点荒谬了,怀玉轻笑:“这说法是太看得起我,还是太看不起紫阳君了啊?咱们的君上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出了名的不近人情、公事公办。他看不顺眼孟家,跟我没关系。”
“不近人情?”灵秀愣了愣,想起前些日子君上守在小姐床边的模样,摇头道,“他挺重感情的。”
“傻丫头。看人哪能只看表面?”她摇头,“你可知你嘴里这个重感情的人,亲手杀了自己教导四年的徒弟?”
“啊?”灵秀吓得站了起来。
怀玉得意地抬了抬下巴:“不知道吧?那才是真正的他。”
江玄瑾以前教她礼仪规矩的时候,李怀玉从来没有认真学过,导致他瞧见她就板着个脸,要不是她身份摆着,她想,这人肯定会打她一顿。
可不管怎么说吧,两人也算是有四年的师徒情分,她心情好的时候,还会给他送点小玩意儿。他心情好的时候,也会教她写写书法——虽然她四年都没学会,并且字越写越难看。
结果呢?有这样的情分在,他还不是说杀就杀了她?
去他大爷的重感情吧!
瞧着自家小姐脸色有点不好,灵秀慌忙道:“奴婢也就是随口一说。”
意识到自个儿脸绷起来了,怀玉连忙缓和了表情,笑着道:“不说这个了,你替我送封信去陆府吧。”
“好。”灵秀也不问原因,乖巧地拿了纸笔来,看着自家小姐一顿乱画,她不识字。只觉得自家小姐这墨迹看起来与众不同,忍不住就夸她:“小姐写得真好!”
笔墨一顿,怀玉眼神复杂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你这话要是让教我书法的人听见就好了。”
江玄瑾从来不认为她写得好,或者说,压根不觉得她在“写”。
一封信写完,怀玉仔细封了口,让灵秀带出去了。
江玄瑾利用白孟氏把孟恒远拖下水,是一箭双雕,可她觉得,这事儿能让她一箭三雕也说不定。
看了看手腕上的佛珠,怀玉伸手碰了碰,眼神暗光流转。
……
江玄瑾今日清晨离府,傍晚才回来,并且一进门脸色就很不好。
“怎么了?”李怀玉好奇地看着他问,“出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