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珣看着林醉眼里有细碎的光, 知道他正是思绪难宁的时候, 便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
壶中的水沸腾不止, 盖子与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阿豨仍是背对墨珣与林醉在百无聊赖地甩尾巴。
墨珣松了手, 这便错开林醉, 坐在茶桌前的蒲团上。他随手一挥,一个蒲团便出现在了茶桌的另一侧。“坐。”
这般说着,墨珣将水壶取下, 将水换过一遍,又重新放到炉上。
平素里,他们修士饮茶,多是冲泡, 而不是这样的点茶。
点茶不失为是一种令人心静手段。
林醉会在这时候点茶,不为炫技, 只求静心。
看来, 那个纸片林醉,确实对林醉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林醉顺着墨珣的话坐下,而后便看到墨珣一边在等水沸, 一边伸手在阿豨的背上顺了顺。
阿豨十分听墨珣的话,就是这会儿, 也维持着一个背对墨珣而正对林醉的姿势。
因为尊者不再跟林醉说“道侣”的事了,阿豨自认尊者给自己的禁令已经解除, 便悄摸摸地在林醉的识海里跟林醉交流。
眼瞅着林醉的表情变来变去, 墨珣哪里还有不懂。
他捏起阿豨的后颈, 将阿豨提溜对面前, 与自己对视:“说什么呢?”
阿豨眨眨眼,仗着尊者听不懂自己的叫声,便无意义地“叽”了一嗓子。
墨珣当即抬头去看林醉,“它说什么了?”
林醉抿着唇摇摇头,并不肯说。
阿豨能说什么?
无非就是在说“道侣”、“道侣大典”的事。
“道侣”是什么,阿豨完全可以通过林醉的识海了解,但是道侣大典,听起来就十分有趣!
阿豨多的是针对道侣大典在问。
林醉虽然也有幸参加过其他前辈的道侣大典,但参加别人的,跟进行自己的……那完全是两码事!
而且,墨珣明明已经不再提了,可阿豨却开始问个不停……
若非常年维持着淡漠的表情,林醉恐怕早就被臊得不行了。
“上一世”的林醉就是这样,总是将自己的想法藏在心里。大多数时候,都是墨珣暗自观察他的表情和动作,从而得出的结论。
跟一个人共度了几十年,墨珣如何能看不出林醉现在的反应?!
只消细想一下,那便能知道林醉与阿豨刚才是在说些什么了。
思及此,墨珣不禁莞尔。
他将阿豨拎着放在掌心之中,伸手轻轻挠了挠它的肚皮,似是教导般,板着脸教训道:“不要闹他,他会不好意思。”
林醉:…………
如果能忽略掉墨珣眼底里的促狭,林醉可能还真就当墨珣是在教训阿豨了。
林醉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好不好意思了,他反射似的瞪了眼看向墨珣,仿佛根本无法相信墨珣竟会这样打趣自己。
墨珣饶有兴致地看着林醉瞪眼,眼里的笑意就像是饮下了冬日温起的一壶酒,一路熨烫至心底。
阿豨也跟着似懂非懂地朝着林醉看了一眼又一眼。
这下,林醉是真的被墨珣与阿豨看得不好意思了。
林醉脸上霞光遍布,双手搁在膝盖上,微微蜷起了手指:“我有话想问你。”
墨珣轻笑着揉了揉阿豨的小脑袋:“你问。”
“叽!”
阿豨赶紧用两个前肢护着自己的脑袋。
它快要被尊者给揉晕了!
墨珣并不在意阿豨的挣扎,只揉了两下就把阿豨放到茶桌上去了。
阿豨见自己逃脱了尊者的“魔掌”,立刻迈开小短腿麻溜地往林醉身边走。
林醉原是不怎么管它的,但又担心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会被阿豨听了去。到时候,阿豨肯定又要问东问西,反而平添了尴尬。
倒不如……
把阿豨收到兽牌里去!
这么想着,林醉趁着阿豨朝着自己跑过来的时候,祭出了兽牌。
阿豨没想到自己只是一眨眼便换了个地方,等到发觉自己被林醉收进了兽牌,这才委屈上了。
墨珣见状,“嗤”地笑出了声儿,倒也不问,只好整以暇地等着林醉开口。
墨珣此时的姿态很是随意,单腿屈膝,与以往那个在徒弟面前端着架势的姿态截然不同。
林醉将阿豨藏进了兽牌之后,这就将兽牌收起。才抬头,就发现墨珣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林醉:…………
似是在自己答应了与他结为道侣之后,他便一直是这般做派了。
林醉在心里想着:莫不是师父以往的淡泊皆是假象?此时的才是真实的他?
“你究竟是,从何时起……”
“从何时起想娶……”墨珣眼瞅着林醉脸色一变,赶忙改口:“想与你结为道侣?”
“嗯。”林醉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表情,好叫自己不要在墨珣面前露了怯。
“这可就得,容我好好想想了。”墨珣低下头佯装深思,同时也将林醉放在茶案上的茶饼取了过来。
茶案上的茶具很是齐全,而黑釉盏也有富余。
墨珣将茶饼碾磨成末置于黑釉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