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聚灵阵也有讲究,若是有灵石,那墨珣随手便能摆一个。但现在莫说是灵石了,他两手空空,身无长物。除却灵石,还有符篆。以可以凝聚灵气的符篆,贴于四方八位,也容易。可墨珣这会儿连筑基都达不到,画出来的符纂根本无甚效用。再者,只能用有灵气的东西,按“魁杓”摆放。当然这样的效果不如头两个好,却也是墨珣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就墨珣的感知来说,不知是这整个世界如此,还是就石里乡而言,这灵气稀薄到让人害怕。灵物,怕是也不好寻。墨珣就是带着这股子担忧,陷入了睡眠。
翌日,伦沄岚与墨珣用膳之时,柳一舒又来了,伦沄岚也赶忙把人迎了进来。
自打伦沄岚出嫁之后,他们见面的次数也就屈指可数了。虽然前不久,墨延之办丧事的时候见了一回,但感受并没有此时真切。伦沄岚只稍稍打量了柳一舒一番,就见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袖子拢了拢,像是在分散伦沄岚的注意力。
墨珣这是第一次见柳一舒,只觉得他的日子应该不是很好过的。虽然衣物并无破损补丁,但整体都褪了色。更何况,今天他还出门会客,指不定还是穿了最好的一件衣裳。墨珣眼里透亮,并没有什么不屑的情绪在里头。
“柳家哥哥,快坐快坐。”伦沄岚拉着柳一舒就随意坐到了桌前,“用过早点了吗?”
“不忙不忙,我已经用过了。”柳一舒按住了伦沄岚的手,示意他别折腾了。
伦沄岚赶紧把墨珣招过来,让他认认人,打打招呼。墨珣面上还是挺乖的,该怎么喊就怎么喊,完全没有什么少爷脾气。
柳一舒虽点头应了,却也没有东西能拿出来作见面礼的,不觉有些尴尬。好在伦沄岚看出了柳一舒的窘迫,立刻让雪松带着墨珣出去玩了。若墨珣真是孩童,怕是这会儿肯定闹上了。
墨珣一走,柳一舒便夸奖道:“你儿子可真乖啊,哪像我家那混小子,一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伦沄岚也跟着笑了,没有人是不爱听好话的。随后,两人又聊了聊近况。柳一舒不是那种会怨天尤人的人,尤其是现在上头公公婆婆都不在了,安秀才和大儿子也会帮他做点事,小儿子也日渐大起来,倒是轻松了不少。以前,婆婆总把家里的银钱都攥在手里头,别说是他了,就连他公公都碰不得。现在两个老人都去了,钱也都到了柳一舒手里头。
公公婆婆不舍得拿钱出来,觉得嫁出去的哥儿跟泼出去的水似的,所以安秀才的大儿子基本都相不到什么好人家。想嫁进家境殷实的人家,也只能像柳一舒一般与人作了填房。大儿子不愿当填房,最终挑来挑去,也只挑了一家十分普通的人家,聘礼和嫁妆都是商量好的,来来去去刚好抵消了。后头因为长辈相继去世,婚事耽搁了。现在柳一舒手里有点钱了,就想着让大儿子嫁好点儿。
他自己也是当哥儿的,自然知道没有了嫁妆,嫁到人家里,是连头都抬不起来的。有钱,才能有底气。但家里能干活的也就只有他和大儿子两个人,安秀才比他大儿子都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所以,柳一舒一听说伦沄岚在找人给墨珣当习字先生,立刻就找上门了。
乡里头就这么大,一有点风吹草动的,大伙儿都知道了。
柳一舒正琢磨着要怎么把话题往这方面引,伦沄岚便先开口问起了,“柳家哥哥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他能看出柳一舒有些焦虑,恐怕是有急事了。
“呃……”柳一舒顿了顿,“是这样的。我也不怕你笑话了。”他取了青松准备的茶水一饮而尽,而后道:“我家大儿子,你也知道的,不是我亲生的,但这些年来我也没亏过他。他本就年纪也大了,原是定好的汉子的,可谁料到他祖父爷爷一并去了,这下子一经了守孝,原定的婚事也告了吹。”
伦沄岚点点头,这些事他也都听说了。
柳一舒见伦沄岚听了,继续道:“那,现在,我就想着能给他多攒点嫁妆钱。我原也是家里穷,才给人作了填房,知道这填房的日子不好过。”说着说着,柳一舒眼眶便红了起来,许是想到了刚进门的时候被婆婆逮着立了规矩,亦或许是忆起了自己坐月子的时候被撵着下地干活。
“哎。”伦沄岚慌忙掏了帕子,“柳家哥哥你别哭了。”
柳一舒来这是说正事的,说完了他还得回去干活呢,当即止住了。“我听说你在给墨珣找习字先生,你看我家安秀才怎么样?我那个当家的,你也知道的,读书人嘛,以往婆婆护着,也没干过重活。除了识几个字,平日里给村里头写写对联啥的,也没什么营生。”
伦沄岚一愣,一开始还以为柳一舒是想问他借钱呢,没想到是毛遂自荐来的。不过,他这么提议倒也可行。伦沄岚本就不想让墨珣这几年无所事事,只是碍于找不到人教罢了。别说是省里县里,就这石里乡,读书人也是削尖了头往学堂里钻的。像安秀才那样,家里一直认定他有读书的才能,什么都不让他干,就一直读书然后不断去参加乡试的人,着实不多了。
伦沄岚原以为是安秀才自己想考,但听柳一舒解释了一番,才知道原来安秀才认定了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可家里那两个老的又偏偏不信这个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