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兄弟, 你们带盐了没有?刚刚烧汤的时候才发现盐包都漏了,瘪淡瘪淡的没一点味儿,没盐吃不香!”
以他的年纪, 喊蔡鹏程这群人小兄弟已经是很客气的示好了。这时候的盐不像油那么金贵, 所以蔡鹏程完全没有犹豫,从带着的盐罐子里抓了一撮儿给他。这司机让了让烟,大家都摇手拒绝了。倒不是他们不抽,主要是菩萨还在, 怕熏着她。
这司机道谢回去了。蔡鹏程改变了主意,什么都不往锅里加, 只是把水烧开了,让大家一边喝口热的一边吃干卷子。
旁边没人的时候往锅里放啥都行, 可现在有旁人,看样子也不像是对他们毫无兴趣的那种, 还是将就点儿算了。
果然, 没多久那个司机又折回来了, 还带着俩人。蔡鹏程他们起初还有点紧张,没多久就放松了下来——原来不是啥坏人,就是俩闲不住的话篓子!
其实这三个人也不是一路来的,休息站碰到的而已。长途卡车司机是一个很寂寞的活儿, 虽然待遇福利好,可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路上,很少能遇到个说话的人。
“我开了三十多年的车了,落下了一身毛病, 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疼。按说本来早该退休换个轻省活儿,为了给家里挣口嚼的,哪里闲的下来哇!”大叔司机感慨。
另外俩人也附和。
“可不是!现在啥活儿都越来越难做了。以前还能偷偷带点货,现在啥都没有,能蹲着些鸡蛋野菜啥的就是上份儿了。以前都是些啥?啥都能蹲到!麦乳精,白面儿,大米,鲜鱼……东西都去哪儿了?”
蔡鹏程笑笑,不好说啥。他才是第一次正式上路,对他们的处境无法产生多大共鸣,何况他也不缺货。
大叔司机看出来了他的生嫩,好心地传授给他许多道路上的知识。蔡鹏程见对方说的句句都是干货,态度从起初的漫不经心变成了认真,最后发自内心地从怀里掏出一盒烟来让这几位老前辈。
“哟,居然还是大前门!小兄弟你混的不错啊。”
“咱们平时也就抽抽勤俭红梅啥的,大前门过分了,过分了。”
“没啥,这烟我平常也舍不得抽,今儿听了几位大哥的话,比看啥书都要管用,那都是句句金玉良言,这烟是我的一点儿心意,大哥们要是推那就是瞧不起我了。”蔡鹏程言辞恳切,宋二马和另外几个人也掏出了烟盒请他们拿。最后,几位司机只好把烟夹在耳朵上,笑眯眯地走了。
他们本来还想再唠嗑唠嗑的,实在是时间不够要开车走了,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他们心里对蔡鹏程他们很满意:现在的年轻人,态度好,真上道!
程冬至的心情和蔡鹏程也是一样的,受益匪浅。
果然是不出来就不知道外面的辛苦。方向盘这个职业听起来风光,内里的油水也多,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多辛苦和风险!不过想想也是,哪有那么容易得到的好处呢。
“离这儿最近的县城或者市里叫啥?”程冬至问宋二马。
宋二马掏出地图和自己沿途做的记号本子,对比了一会儿,说:“再往前头开就是鸭县了,之前看到的那一大车鸭子就是打那儿运来的。”
“你说,咱们拿着这些东西去河边儿的人家那里换,能换回鸭子和鸭蛋不?”
“换应该是能换回,不过鸭蛋那玩意还行,能腌起来放老长时间,他们那边的人也挺会腌蛋的;鸭子这东西容易死,一不小心一个癫起头,就传着一片跟着癫头,没多久就全硬了!”
“我要拿来送人,鸭县离上江近?”
“近!开车不到一天就到了!”
“那就行。”
由于天色已晚,大家在休息站凑合着睡了一夜,次日清晨才上的路。
到了鸭县(当然实际上不叫这个名字)后,程冬至让四个人结伴去河边一带打探打探行情,自己则找到了县里唯一一部公用电话,给叶淮海打电话。
叶淮海留给她三个号码,每一个都是其他人接的,他本人不在。对方都表示会尽快通知他,让她守着电话不要离开。
程冬至很有些矛盾,她想走去别处逛逛,又怕叶淮海打来电话她错过了,可问题是她不知道要等多久。要是叶淮海一直不打回,她难不成还要在旁边扎个帐篷睡一宿吗?
这个时候,她就无比感慨现在通讯技术的落后了,要是能有手机就好了,联系起来多方便啊!
就在程冬至发呆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后,电话居然响了。
接起来后,竟然真的是叶淮海!
“咋了小丁点,你咋想着和我打电话了啊?”
“我现在在上江附近,你那边有空不?有空我就去看看你。”
“有,咋没有?你怎么跑这边来了,一个人啊?”
“和好多朋友一块儿来的。”
“你搞这干啥,没事别乱搞。”
“没,就是出来逛逛,顺便开开眼界。你喜欢吃鸭子不?”
“啊?……”叶淮海没想到话题这么跳跃:“咋就鸭子了呢?”
“我在鸭县呢,要是能弄到鸭子我给你带去。你喜欢不?”
“喜欢!咋会不喜欢,这可是肉哇!我最近都饿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