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佘庆丰和孟佑堂的工作连夜进行,余家和小金几个作为的受害者和现场目击证人也跟着一起回了公安局。
余家的采证虽然进展顺利,也要一个个单独收集证言,等人全部出来,天已经开始放亮了。一群人折腾一晚上,都有些困乏,准备回家吃口饭补觉。
刚出了公安局大门,迎面撞上急匆匆赶过来的佘福贵、佘建国夫妻,走在前面的是个梳着背头的五十多岁面目威严的男人,绮芳没见过这人,小金在一旁低声告诉她这人身份,“赵县长。”
这是佘家不见佘庆丰回家,知道事发,求了救兵来捞人。佘家父子见余绮芳还活蹦乱跳的走在人群中,眼中的凶光仿佛要生生把人撕碎。
余友渔不乐意,停住脚步骂道:“怎么害人的一方比被害的一方怨气还深,这颠倒黑白的不要脸劲,果然能教出杀人犯。”
佘建国正要开口反击,被赵县长制止,给了余家和小金一伙人一个冷冰冰的眼神,带着佘家人快步进了公安局大门。
绮芳神情微顿,现在除了法律不健全,司法同样分工不明,法院不是唯一的审判机关,好多地方的行政部门也参与审判,最后一步审判都参与了,干涉案件前期调查自然也是家常便饭,连县城的一把手都亲自来了,不知道佘庆丰这件案子会不会干预得彻底。
他们爱惜羽毛,不可能亲自以身犯险,佘庆丰的伤害怎么都会以未遂终结。刑法才实施不到两年,这种未遂犯罪如果被强行干预,是否会让佘庆丰脱罪?
绮芳面露不渝,小金当然发现了,也猜出她在担心什么。赵县长连秘书都没带,赶在上班之前来到公安局,可见也不想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
有顾虑就好。
回到家,小金喝了口稀饭,问余凌霄:“大哥,官凌渡那边你沟通得怎么样了?”
余凌霄回道:“市里计算了下成本,我已经把钱捐上去了,上次领导来县里视察还把我找过去,告诉说已经准备就绪,伏天雨量小,计划赶在秋汛之前实施爆破,时间安排在下周。”
“那就好。”小金接着对众人说道:“干了件大好事,趁着我们在领导面前还
是大红人的功夫,我们要不要申申冤?”
“花无百日好,人无百日红,就该这么办。”余友渔哐当放下饭碗,叫好道。
众人见到赵县长出面心里都不舒服,小金的建议正合大家的意。
周莲漪心中感叹,这孩子第一次见时说句不好听的,冷冰冰不见一点活人气,这才短短几个月,人一天天开朗起来不说,连迂回和借势也玩得起来,变化不可谓不大。将来就算他们这些老的不在,这孩子也能让人放心,金大哥该安息了。
佘庆丰还在负隅顽抗,夹断铁锁进了女孩卧房,这不是能用一句恶作剧就能糊弄过去的。他反应很快,想到行动时公安已然候在外面,夜深人静,他和孟佑堂的对话对方要是仔细听能够听得到,他的行为听上去是被唆使的。被唆使,又没造成伤害,有家人在外面活动,运作好了能脱身的。
显然他的叔公也是这么想的,没去见佘庆丰,而是进了跟他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审讯室。
孟佑堂面色平静,内心也很平静,自己早前安排的脱身计划被现场破坏,又没钱没势,想要逃脱基本不可能,自从做了梦之后,就感觉像是个活死人再重活一遍,早就觉得没意思,最珍视的书籍被他存放在安全的地方,将来找个机会捐了。再最后见一个人,自己做不到,让他自己警醒吧,已经努力过,就没有遗憾。
所以,孟佑堂将自己所作所为交代得一清二楚。
赵光明比参与审讯的张茂还要严肃,听了孟佑堂的交代,开口问道:“你安排这些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让他俩都死,防患于未然,拯救人民生命财产安全。”
正义凛然的样子,把参与审问的人弄得一愣一愣。张茂没忍住,笑了,“这两人的生死跟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有什么关系?”
孟佑堂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目光转向赵光明,“别怪我没提醒你,83年9月21日,那天台风刮进内陆,我们市降了百年一遇的大雨,接着上游水库被人为破坏,洪流冲进城里,全城死伤无数。”
他一脸信誓旦旦,连屋角的记录员都被逗笑了。
另一个参与审讯的公安笑问:“时间这么准,还是两年后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
难道山上的狐仙托梦给你了?”
没想到孟佑堂真就点头:“不是狐仙,是我爸托梦给我的。”
审讯完毕,赵光明跟张茂走进局长办公室,赵光明面上不复一开始的凝重,神色轻松,开口道:“老张,你看我够意思吧,为了避嫌也没见我那个侄孙,这事很清楚,那个孟佑堂脑袋坏掉了,唆使庆丰去害人。
咱们龙城人受目连戏影响,最讲究神神鬼鬼,你看这几年那周半仙生意多好,他跟周半仙一样估计也有点本事,用手段蛊惑了庆丰,庆丰并没有害人之心,也没造成一点伤害,年轻人,行事鲁莽,情有可原。这件事趁着还没传开,你把人放了吧。”
张茂当兵多年,平时身上总带点痞气,这会因为愤怒,痞气全部收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