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可能耳道长得跟别人不一样,竟从绮芳的提醒中听出贤内助的味道,嗯嗯嗯欢快地点头。“回去就安排。”
绮芳见他喜欢吃糟蟹的壳,照顾沅沅几个小家伙吃饭习惯了,拿了只整蟹,开了蟹壳,顺手就分到他的碗里,动作自然,小金更是兴奋地把蟹壳嗦得滋滋儿响。
桌上的人看两人互动,尤其是家里几个女人全都笑弯了眉,三个哥哥撇撇嘴没说别的。只有做父亲的余泽湃心里的酸意压不下,轻咳一声,道:“小金,你不是要去酱园观摩酿醋吗?要是手里没其他事,明天就过去。”哼,想做我女婿,酿制技术拿不出手,绝对过不了我这一关。
绮芳不明所以,还冲余泽湃眨眨眼,“爸,金镰侃愿意从头学起,你一定可劲使唤他。”
余泽湃眼睛微眯,“那是一定的。”
作为一个学徒工,小金的学习态度特别好,留三虎看店兼留意佘家的动向,带上三个帮工,刘双志和双胞胎,一大早就来余家酱园报道。
人工酿造的酱油和香醋,耗时长,成本高,利润微薄,想要增加利润,必须扩大产量。因为将宝箱寻回,余家底气足,这次将周边农户的家存糯米收了个干净,准备大干一场。
酿醋的米夏天要浸泡十五个小时,一次性要泡上万斤米,一家人全部出来干活,再加上集古村季家,人手才勉强凑足。
余泽湃虽说要考教金镰侃,但该教的也毫不藏私,金镰侃几人也态度端正,虚心跟在余泽湃身后,看上去像是老师带着小学鸡现场教学。绮芳见刘双志甚至还从兜里摸出个硬皮工作簿,边听边记。
几人站在酱园大门口,余泽湃挥胳膊往前一划,讲解道:“环境对发酵至关重要,我们龙城周边之所以酿制产品全国闻名,除了我们的水质好之外,最重要的一点,是因为咱们这里特殊的地质风貌。”
指着家里作坊圈起的地界,“玉皇山和翠微山将江流夹住,隔绝了水汽蒸发,我们龙城周边就是个天然的大发酵场,作坊选这样的沿河滩涂地,地面开阔,日照强,夜晚水汽重新汇集不散,最利于缸中谷物的充分发酵分解,有益成分分解得越充分,酿制出来的成品才会风味更足,口味更醇和。”
说完又觉得自己多此一举,呵呵一笑,对金镰侃道:“你在刘叔身边长大,他应该早就告诉你这些,那可是专业的酿酒大师,酿制这门手艺讲究天赋,我跟刘叔比起来差远了。”
结果几个年轻人闻言都面带戚容,最后还是金镰侃开口道:“刘爷爷接我回去之后没过两年就出意外去世了,我其实是刘爷爷老母亲带大的。”
“唉……”余泽湃狠狠叹了口气,这该死的命运,连最懂金家酒的酿制大师竟也早早逝去,看来小金这孩子还真要从零开始。
心中怜惜,更加知无不言,“酒醋不分家,咱们有着共同的老祖宗杜康,余家的醋承袭的是镇江香醋这一分支,以糯米为原料用陈年麦曲催化糖分……”
边说边带几人来到贮存醋坛子的仓库,前段时间酿了几小坛,发酵了一个月,余泽湃开坛用漏勺盛了一小杯给几个年轻人品尝,入口的醋酸味平和,有回甘。
“香醋味甘,适合我们南方菜系,是调制馅料的首选,醋跟酒一样,理论上发酵的时间越长,口味越好。当然也不是绝对的,小金因时因地、因材料而异,需要你自己以后慢慢摸索总结。”
金镰侃虚心受教,不但能总结,还善于发挥,开口提意见,“余二伯,醋跟酒还是有不太一样的地方,酒以谷物酿制为主,醋中的精品虽然大部
分也是谷物酿造的,比如晋省的小米陈醋,但我还听说过水果醋,比如苹果、梨、桃子,当年贾县的柿子醋可是作为贡醋存在的。
现在粮食没有放开交易,价高难寻。但咱们这里承包山地的人家都开始大面积种植水果了,水果不强制交公,大量上市的时候保存困难,价钱低得离谱,你们有没有想过用水果来酿醋,比如咱们这里的青梅,种类繁多,有青梅酒,为什么不能酿青梅醋呢?”
绮芳兄妹几个一直都跟在后头旁听,小金一语惊醒梦中人,余凌霄哥三个越听眼睛越亮,是啊,为什么他们没想到用水果酿醋呢?
余家长久以来都在墨守成规,祖传的技艺想要做精做细已经没有多少向上的空间,为什么不能在坚守核心产品不变的情况下,另辟蹊径,从原材料上下功夫,来解决现在成本过高,粮食收购难这一难题呢?
绮芳最爱钻研技术的二哥凌岳,最兴奋,已经恨不得现在就去找两本参考书籍,寻两个师傅,马上开始试制。
绮芳看向金镰侃的目光带着丝由衷的欣赏,不愧是金家后代,金镰侃的商业头脑是天生的,又有多年在黑市的历练,窥视商机的眼光,灵活的商业思路,能胜过在场的所有人,甚至她这个后世来客都自愧弗如。
余泽湃虽也心中激动,但他面上不露出来,考察女婿的想法坚决不能动摇,板着脸评价道:“想法很好,但一定要切记,千万别眼高手低,没学会走就开始跑,你也清楚酿酒以粮食为主,那我问你怎样鉴别米制好坏你知道吗?”
金镰侃诚实地摇摇头,“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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