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绮芳头一次失眠,一闭上眼,耳朵里就响起在浅湾村听来的惨叫,眼前血流成河,辗转反侧一晚上,怎么也睡不踏实。
该死的大魔头金镰侃,这个人的存在就是来考验她的道德底线的。
带着浓重的起床气,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从床上爬起来,一看时间,才四点半。
夏天夜短,外面的天色已经发亮,余家其他人还没有起床,院子里静悄悄没有一点声音。
绮芳下楼用凉水冲了把脸,打开院门,准备去河边走走透口气,路过刘满娣家门口,见院门大敞,天井里到处散落着杂物,一看就是因为搬离得太匆忙,杂物都来不及收拾。
绮芳进了院门,挨个屋子查看一遍,所有房间都空了,原本属于余家的第二进院子现在连只喘气的耗子都不剩。
金镰侃果然是金镰侃,雷霆血腥的手段一出,势必要立即达到目的,房子一晚上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收回来。可绮芳没觉得开心,心中压了块大石头快要喘不上气。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绮芳,你怎么起这么早?”
回身一看,黑瘦青年左边眉毛短了一点,是双胞胎中的弟弟小五,正拎着一个大竹编簸箕进院子,应该是刚刚外出倒垃圾去了。
“顺子和小飞昨天晚上累坏了,安排他们回去睡觉了,金哥让我早点起来,把屋子打扫干净。”小五向绮芳解释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绮芳脸上露出了然,是啊,杀完人,还得处理现场,回头还要撵人搬家,刘满娣应该还在,要不无法解释两个大人突然全都消失不见,剩下的孩子总不能赶尽杀绝,还得把人唬住吧,一晚上干了这么多,能不累吗?
对了,尸体怎么处理的,埋哪了?就地解决,扔塘里喂鱼了?
不想打草惊蛇,绮芳隐晦地问道,“怎么安置的?”
小五拿起大扫帚扫院子,不在意回道,“哪来回哪去呗。”那家原先就住在龙城外的五里坡,老房子好好的,住人一点问题都没有。
绮芳脸色苍白,哪来回哪去?从土里来回土里去,尘归尘土归土……
这里山这么多,找个人迹罕至的地方把人埋了,
想不被发现太容易了。“犯罪成本简直太低了。”绮芳轻声自语。
小五没听到,边扫院子边跟绮芳唠家常,“绮芳,你家原先一共四进院子,长辈住一进,剩下的三个哥哥正好一人分一进,等着哈,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帮你家把剩下两进都要回来。”
还要再杀!!
“小五,你见过血吗?”
一刀子捅进猪脖子,红刀子进白刀子出,血能流一大盆,他最爱吃猪血糕,小五猛点头,“当然见过血,见过太多了。”
大魔头的小弟就是小魔头,绮芳纳闷他们怎么会平时表现地那么蠢萌,杀人时却能不眨眼地干净利落把人干掉。
物以类聚,这些人要么被金镰侃洗脑,要么跟他一样有情感障碍,杀人像杀猪。
她这是被杀人狂们给包围了!
绮芳站在院子中间,感觉四面的房子向她挤压过来,一时间呼吸困难。她终归是个刚出校门的菜鸡,理论和实践终究是两回事,她是想做刑辩律师,可还没做好准备一下面对这么多犯罪分子。
没过一会,余家人陆续起床,见院门没关严实,先起床的妹妹没在厨房,余凌峰出去找人,走出去一看,不得了,二进最烦人的那一家怎么突然搬走了,奇怪,晚上怎么一点动静没听到?
立即激动地跑回家,挨个屋子喊,“爸妈,爷爷奶奶、大哥二哥、嫂子们,你们快出来,刘满娣两口子搬家了。”
一家老少闻声全都涌到第二进,俱都吃惊无比,到底怎么回事?这一大家子才来找过麻烦,怎么就悄无声息地搬走了?
小五被众人盯得不好意思,挠了挠脸,解释道:“金哥说了,既然佘家在这里放只眼睛监视你们,我们就把这只眼珠子给抠出来,让佘家知道咱家不是好惹的,以后想使坏也要顾忌一番。”
余泽湃满脸不可思议:“刘满娣两口子都是滚刀肉,软硬不吃,他们手里还有房管所给补的证,如果房子好要,我们早就要回来了,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绮芳:爸爸,那是你们还不够硬。
金哥说,让绮芳知道些他们的手段就得了,其他人还是先瞒着,小五眼珠转了转,组织个谎话,“给了他们些好处,这家人见钱眼开,搬
得特别利索。”
余家人心里过意不去,这得多大的好处才能让人不等天亮,连夜就搬走,周莲漪拍拍小五的肩膀,“我们欠你们的越来越多。等家里的扇子卖出去,房子的钱我们凑一凑,一定还给你们。”
小五:其实我们就出了点猪血……
他撒谎不行,再待下去就要穿帮了,把扫帚递给余凌峰,往外走,“猪肉铺要开档了,我就先回去了,房子你们有时间慢慢收拾,对了这是自愿搬迁书,手续要怎么走,还得去县里的房管所问一问。”
小五一走,余家人顾不得做早饭,高兴地把还回来的房子看了又看。
余凌峰搂住绮芳肩膀,指着二进东边的小楼兴奋地对妹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