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还提到了郑家一个旁支,郑氏顿感亲切,认定是本家出来的孩子,乱世之中竟流落到这地步,她那时候方小,但模样已经很好了,刚学了没几日,都能被派出来独自弹唱了,并不是她琴艺真好到可以独当一面的地步,而是她这样的模样招人疼,现下是还小,但乐坊的心思已经很明显了,靠她色相捞一笔。
郑氏就怀揣着那些感慨和对这位本家之女的同情和怜悯就这样把人留在了府里做使唤丫头。
郑鸣凰是个懂事的姑娘,郑氏膝下寂寞,独自待在深宅大院里本就孤独,儿子跟着叔父四处打仗,一年也回不了几趟,她所有的时间都在等待和守望,而郑鸣凰的体贴和陪伴,给了她莫大的安慰,留在府上不到一年,她就把人认到了膝下,翌年开春祭祖的时候,还带了她去宗祠。
李偃家里并不是什么显贵,父亲那一代还是乡人,兄长为了生计去做打手,在府里头给人看家护院,兄长是个手狠的人,做事也干脆,被主家赏识,做了护卫,后来被主家推荐去参军,进的就是静安侯的军队,当时郑氏还是静安侯的夫人为了拉拢静安侯座下几个得力助手才指给他的,郑氏家里是乡绅,比兄长出身要强一些,也没强到哪里去,说实话郑氏并不是个好妻子,年轻的时候善妒,愚昧,脑子不是太灵光,但又颇爱指手划脚,后来兄长出了事她才稍微稳重了一些,好似突然开窍了一般,做事都稳妥许多,为了孩子忍辱负重,至少在那种世道里,安稳地保下了自己和孩子,都是值得李偃尊重她的。
郑氏自知自己也改嫁不了什么好人家,即便她这种不太会看人的人都能看得出来,小叔子是个能做大事的人,果敢,有魄力,智勇双全,一旦得了机遇,就是一步登天的人。
更何况李偃刚回江东没多久就先夺了静安侯的兵,接管了静安侯一直想做却没做成的遗愿——统一江东六郡。
郑氏在看得到光明前途的情状下,更不愿意离开李家了。
郑氏住进了大宅子里,成了府里地位尊崇的大夫人,有侍候的下人,有看家护院的侍卫,有人奉承,有人巴结……
这是她从前想都不敢想的。
后来她做主立了宗祠,但李偃出生的时候母亲就难产而死了,父亲在他三岁就过世了,他几乎算是兄长带大的,兄长的死给了他莫大的打击,立宗祠的时候,他甚至想不起来父亲和母亲的名字——兄长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大概是怕他伤怀,亦或者觉得没必要提,没怎么提过父母的事。
宗祠立的时候只有父母一个牌位,“先父之位”“先慈之位”,倒是兄长的牌位立得很正式,李偃没怎么进过,偶尔想念兄长也只是独酌一杯,倒是郑氏每年开春都去祭家祀,搞得很正式,大约从这种仪式感里,她能找到一种当家主母的体面。
郑鸣凰就是在宗祠里被认作干女儿的,李家没有女子不进宗庙的规矩,事实上根本也没什么规矩,所有的规矩都是郑氏定的,李偃不太管这些事。
昨夜里,谨姝说郑鸣凰是温县人,汝南王刘雍在温县便有一个宅子,里面养过一个妾室,妾室和下人私通生了个女儿,那个女儿很有可能是郑鸣凰,而从这一层关系上,郑鸣凰和刘郅很可能有着某种关系。
但据前世里李偃所知,郑鸣凰应当是恨刘郅的,她肚子里便是刘郅的孩子,李偃之所以会娶她……准确来说也不是娶,只是个名头,放出来个消息而已,他和郑鸣凰最亲近的接触,也不过是她送吃的去他书房,他讨厌不相干的人进他书房,所以郑鸣凰几乎也没靠他太近了,那些显而易见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没太理会。
郑氏死在刘郅登基前的那个春天,唯一的遗愿是李偃把郑鸣凰娶了,她拿出了一个物件,是兄长生前的遗物,那是块木牌子,指长,两指宽,上面写着是的应该一个名字,杨什么什么,后面两个字被血迹污染了,只能看得出来最后一个字的小半边,是个竖勾,但猜不出来是什么字。
郑氏瞪着双眼,一直看着李偃,“女人,是个女人,你兄这辈子,败在女人身上,留我们孤儿寡母遭罪。这东西我一直存着,我一直记着呢,做鬼都忘不了。”
“你兄欠我的,你来还,嫂子只有这一个请求,阿凰一个弱女子,我不放心她,她是我亲闺女,我放不下她啊。你不还,就叫子婴去还。”郑氏看着儿子,眼里不复平日里对儿子的温柔和殷切,那里面是冷漠和执拗,“你叔父不娶,你娶,娘从未要求过你什么,只这一项,娘在九泉之下看着呢!”
她甚至逼李麟发毒誓。
李麟是个孝子,无论母亲的要求有多离谱,在郑氏将死的时候,他都不会也不能拒绝。
李偃自然不会叫李麟去为这种难,他也没打算娶郑鸣凰,给她找个归宿就是了。
但是郑鸣凰来找了他,说她怀孕了,肚子里是刘郅的孩子,他问她什么时候的事,她没说。
他最开始也是以为她和刘郅有私情的。
但他不关心这些。
没多久就传出去消息,说他大婚娶了妻,嫂夫人郑氏膝下那个养女。郑鸣凰还是美貌的,提起来所有人都识得,早先家里还不断有人来提亲,但郑氏挑的很,都不乐意。
这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