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白雀寺众尼已至南门等候。”
“众生员也到齐了……”
“香火祭品诸物皆已装车。”
日落时分,临安下起小雨。
北城县衙后堂内,韩都头身披蓑衣抱拳回事。
见在座之人,除了养病的周县丞,几大县官皆在用茶。
陆知县吩咐道:“请众生员去南城门等候,都头领人先送香火祭品去山谷布置。”
“是。”韩都头领喏离开,出衙堂办事。
郭主簿目送一眼,转问知县:“大人要等刘世才?”
陆侯用茶点头不多言。
杨万山笑说:“无有世才兄,今日去祭祀等同白去。只多给谷内疫鬼添顿饭菜,达不到‘抚镇’之效。”
“刚才主簿大人说,世才兄被乡人称作‘刘三第’。”
“这绰号从何而来?”
郭主簿察言观色,放下茶碗回话道:“此乃小人戏称。”
“只因刘世才三次赴考三次落第,因此遭一些龌龊之徒背地起绰号,嘲笑讥讽。”
“哈哈哈哈……”
杨万山放生大笑,敛袖起身对内兄说:“几条小鱼,竟然耻笑金鳞,真是可笑。”
“我去看看世才兄祭文写得如何。”
说着背袖出堂。
他刚到院里,就见刘彦携一身清风雨气,提着破伞迎面而来。
两人相见,笑谈两句,并肩回到后堂。
见礼众官后,刘彦谢茶道:“小生只顾待客,险些误了官家正事。方才我来时,见诸兄往南门去,可是一同祭祀去的?”
“不错,之所以召集众生员同去,是欲借儒家文气,镇压山谷邪气,拔除众鬼疫气!”
陆侯目发神采说着,将自己想法讲与刘彦听。
他说:“午时我和万山回来,茶余饭后说起‘鬼神之气’‘香火之气’,忽想起一篇《三鬼拜孔》的典故……”
“故事中三鬼论孔子,见孔庙上儒家文气,称赞此气乃至刚至阳之气,克一些阴邪!”
“我蓦然灵光一闪,何不叫来众生员一同祭鬼,安抚谷内百姓冤魂怨灵?”
“他们虽不入真学,但只要有一篇真学祭文为引,合众心众声一起诵读,我想必然有用!”
“就算达不到拔除疫气之效,亦能扶正乾坤,震去邪祟!”
“眼下,我们都在等世才兄这篇祭文!”
知县大人的话,让郭主簿恍然之后又生迷惑。
他暗思:“刘世才不过秀才之学,大人何以请他写祭文?要写,何不请他内弟?”
范县尉经历昨夜一场认识,已明白刘世才不同寻常,非表面所显那般。
适时插言道:“今早我率领人马前去火烧乱葬谷,亲耳听到众鬼哀嚎哭泣。”
“白日尚且如此,入夜后难保他们不做乱。”
“民变可怕,鬼变更恐怖。”
“今日如不安抚好,谷内众鬼怕要倾巢而出。”
刘彦猜中火葬会引起鬼怨,所以才考虑火葬之后祭祀安抚,快语回答。
“小生祭文还一字未写,只因心中一股气未成,需要赴山谷观气。”
“采鬼谷之气合入文章,方能成一篇上品祭文。”
“不然写出祭文,也只是一番说辞而已,达不到大人想要的祭祀之效。”
“好,那就到地方再写。”
陆侯知道真学士做文章,皆先酿其气,得气方成文。
就像一杯酒,如果没酒气,则如清水一般。
众人说话启程,直奔南城门而去。
此时白雀庵尼姑、临安县生员分站两街,阿九、黄家二女、书玉子也隐身其中攀谈。
南门开着,韩都头率领公人驾车已经出城二里多。
见大人来,众生员、众尼姑各有礼数,十三娘十四娘笑着给姐夫欠身。
陆大人环顾说:“古来祭祀为重,今日乃祭本县乡民。”
“他等因疫而死,受无妄之灾,心中皆有怨气。拔除此气,可慰藉他们在天之灵,亦能减轻我县疫气。”
“前去祭祀时,诸君佛家务必心怀诚意,不可心生懈怠。”
“是!”
众生员、尼姑持礼应诺。
陆侯不多言,迈步率众出城,周围百姓交口称赞官家,有不少自愿跟去祭祀。
从东山石崖上眺望,见众人出南门,列队如长龙,无论官民皆步行,大眼一扫约有五百众。
于氏姐弟齐头并望,撑一把油纸伞谈论:
“今早官家焚谷,使众乡亲怨声载道。好在他们知道祭祀。就是不知能否安抚众乡亲。”
“可以安抚。”
“官家得真学先生相助治理瘟疫,山谷火葬之策应该是商议好的,我料世才先生必有祭文安抚乡亲。”
“姐姐今去东乡送药草,探望周兄,他的病如何?”
“病无大碍,只需将养些时日就可康复……”
说完东乡周生病情,匡娘又问小弟和爹爹如何商计的:“爹爹可愿意搬到东村?”
于成业眼望出城官民说:“父亲倒是同意,只是搬去后置办田产,没有五十两下不来,我家现在捉襟见肘,所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