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这批药材,我们就可以自行配方。”
“明日把全县生员都召集到县衙,一同查阅古书古方,凡是有驱瘟之用的方子,都要摘选出来,逐一配药试用。”
酉时,县衙后堂几位官家正在议事。
除了患病在床的周县丞,上至知县、主簿、县尉,下至押司、押狱、都头、临安一县文武官吏数在此。
说话之人是知县陆侯。
此官样貌黑俊,面带正气,身高八尺伟岸,约三十岁左右。
他刚从杭州府衙议事回来。
今日同知州、各县同僚谈论治疫,并没有实质结果。
只是分配赈灾钱粮,对于家中因疫死人的百姓进行救济。
一户死一人有一千文体贴,另外京中也送来‘济世丹方’,府城正在加紧配制丹药。
知州命各县安抚好乡民,万不可出现民变之事,一旦发生整个州县官吏都要担责。
陆知县回来一路都在苦思救灾安民之法。
那‘济世丹’他知道,非对症之方,乃安抚之药,只做安定民心之用。
所以他才要自己寻方试药,欲从古书典籍内找寻驱瘟良方,然后配药试验其效。
此去杭州,他最大目的是借草药。
可州官一钱药也不发,称:“朝廷送来的药材只能用于制‘济世丹’。”
陆大人无功而返,思量遣人外出购药,没想刚回县衙便闻喜讯,徐州药商送来千斤药材。
单子上药名已让本县医官看过,种类齐全,价格公道,真可谓及时雨。
有了这批草药,就不用坐以待毙了。
“那船家现在何处?走了吗?”
“回大人,船家未走,船还在码头处,船家几人被郭主簿安置县驿,……”
韩都头抱拳回话,微笑与主簿郭图相视,
他二人私交甚好,眼下自然帮着美言。
陆知县夸赞道:“郭主簿此事办的好,当记下一功。让船家先在临安多留两日,我等加紧寻方子配药。如有管用良方,可以托他返回徐州采办。”
“是。”
郭主簿附和说:“下官已告诉他们,只要能买到适用药材,价高也无妨……”
范县尉问:“明日几时召集生员,下官这就整理名册,安排公人告知……”
陆知县思说:“疫情如虎,时不等人,今夜就要逐一点齐生员。”
“城内交由我和郭主簿前去,城外各乡由你和韩都头走一遭,可叫各乡保正协助。”
“除了病重、卧床、行走不便之人,其余务必都来,明日巳时点名。”
“喏!”
堂内众文武官吏齐声领命,商议后各自行事。
旁边有个白面书生放下茶碗,走到知县大人面前,从袖取一张纸条。
“内兄看看这个……”
此生姓杨,表字万山,洛阳人,乃陆知县妻弟。
九月初到的临安,本是来送喜礼,没想遇上发瘟,于是便留下充当幕客协助内兄治疫,分担一些公事。
陆知县展开纸条,上面写这一句话【欲治临安之瘟,需振百姓之气】。
知县看罢,即问内弟杨万山:“此言出自何人之口?”
“一个还乡生员。”
杨万山思绪回到早晨,说:“他与那批药同船而来。早晨他们客船入城,小弟在河边活动筋骨,听见他和一尼姑谈论治疫之策。”
“他言,城中哀气如冬,压迫众人正气,就算不染瘟疫,长久下去也会郁结成病。”
“……”
说着,这公子把听来的那几句话,完整复述一遍。
“我以为,他此言说的极是。”
“自古民心能换新天!若汇合起来,引天地间浩然正气,驱赶瘟疫不在话下!”
陆知县观看纸条,思量道:“兄弟和他说的都不无道理,可自古民心难治。”
“眼下情况你不是不知,百姓民心早已乏累,如何恢复提振?”
“没有发生民变已然是好的了。”
“那书生此话也只是意气之言,当不得真。”
内兄一番话,如冷水浇在杨万山头上,憋了一天的心气被浇灭。
陆知县看他神情,一笑正要宽慰。
这时妻子和丫鬟入堂。
“夫人何故来此?”
“姐姐有孕在身,此处衙堂煞气重,莫惊扰了侄儿。”
二人迎上关怀。
陆夫人分看他们,面带喜气说:“妾身有件喜事要告诉夫君,就顾不得这些了。”
陆知县和内弟一眼相视,请着妻子落座,问:“是何喜事?”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
陆夫人坐下笑问:“夫君可知,临安出了一位真学才子?”
此话一处,犹如霹雳入耳,使得陆知县、杨万山精神抖擞。
万山快步坐到亲姐身旁,脑中闪出一人,追问道:“此人是不是今日才回临安?”
“你倒是聪明。”
陆夫人杨氏笑颜不减,眼看夫君道:“此君名叫刘世才,今早与一位少年尼姑同船到达临安!”
“果然是他!”
杨万山刚坐便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