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阴气森森,前面茅草都过头了,只怕车马难行……”
“是啊,此处夜风比路上冷得多,阴间大概如此。”
城南二里外。
刘彦、马育才一行驾车从大道转小路,进入一片野草丛中,走的还是上次刘家主仆上山的老路。
放眼望前方,白茅草迎风飘絮,松林岗崖壁似一块巨大的碑墙横立眼帘。
高正、李思一开始的热乎心气,被草丛袭来的阴风吹散大半,两人都止步马前不敢走了。
左车把头的平儿笑嘻嘻道:“两位公子刚才不是说,要与我公子一起打头开道?现在可是怕了?要不你们留下看守马车。”
“不得无礼。”
马前右侧,刘彦回首点指平儿,看高李二人说:“高兄、李兄就事论事,何时有胆怯之意?你既然胆大,便留下看守马车,我四人前去祭问。”
“我可没说。”
平儿跳下马车,乖乖给两位公子赔礼,道:“有公子在我才有胆子,若让我独守此地,怕吓尿湿裤子。”
“哈哈……”
马高李三位公子纷笑。
马育才下车瞭望前方草丛说:“前面草深,车马过不去,我看就把马车留在此处,我等各拎祭品步行进去。”
“此处不是官道,想来不会有贼人盗马偷车。”
“马儿还能在这儿吃个饱饭。”
刘彦等人各自点头,觉得办法妥当。
高正走近道:“只是这处没有挂缰绳的地方,万一有蛇把马惊吓……”
“多虑了。”马育才抚摸马鬃说:“我家这匹马胆性最烈,敢和犬狼搏斗,遇蛇只一蹄子便踩死,昔日我外出,皆仗此马!”
刘彦转眼与马儿相视,看到一些灵性,拱手礼道:“那就有劳马兄在此等候我们。”
马儿好似高兴,把头甩扬,两前蹄上下踩踏,高李二人看着惊奇,纷纷夸赞它。
身为主人的马育才神采飞扬,拍拍马背上车搬取祭品。
刘彦平儿走去接应。
不多时,一行人肩挎背提,带着蜡烛纸钱等祭品穿越茅草丛,来到山下坟区。
众人四顾,好大一片孤魂村落,不知哪家是阿香府邸。
稍作商讨后,决定趁着残阳未落,分头寻找。
刘彦主仆寻东面,马高李三人寻西面。
他们却不知,山岗上有眼睛正看着这一幕。
为首者是瘦翁阿大,左右各是兄弟。
一人惊讶道:“刘公子怎又来此?他们这是找寻什么?”
旁边兄弟说:“好像是寻坟,莫非是来祭奠故人?”
瘦翁捏须,一念想起个女子,眼如鹰隼道:“只怕与此女有关,她见我等不帮,便去转求刘公子。好心机,此招一式二鸟!”
“主公喜爱刘公子,必然看他颜面帮助一二。”
左右兄弟听不懂大哥的话,问他口中女子是何人。
瘦翁大致说了些,吩咐左右:“主公奔赴泰山,明早才回来。走时叮嘱过,刘公子若是找来,无论何事一定鼎力相助。”
“眼下公子要搅入一场鬼神纠葛中,我等不能视而不见。”
“今夜众兄弟都听我令,暗中保护公子周全,到了极危境地,送他入洞避灾!”
“喏!”
兄弟齐声领命,瘦翁袖袍卷起步入风中,其他紧随其后。
一炷香后,天色又暗了不少,西边只剩一点红光,而五人还没找到阿香的墓碑。
西边马高李点着灯笼,这边平儿也在低头弄火烛。
刘彦四顾思索,觉得这么找不是办法……
他想到个主意,转对平儿说:“灯笼点着,你就跟在我后面叫‘阿香’名字。”
“何时感觉有人扯你,就告诉我。”
平儿一激灵问:“公子让我喊鬼?”
刘彦看着那边晃动的灯火说:“为今之计,只有让鬼指路,我们才好找寻阿香家。你要是害怕,你走前,我喊她。”
“那怎行。”
平儿力压胆怯挺胸道:“公子不怕,我也不怕,只管喊就是了。”
两人都不知,身旁这个坟墓里住一鬼婆。
她与阿香关系亲近,听见家门外二人对话,隔着坟偷眼打量公子,心思‘一会儿给他指个明路,兴许赏下纸钱……’
片刻平儿把灯点亮,提在手里跟随公子喊鬼。
开始喊得声音极小,刘彦听着都费劲,让他大点声。
平儿一鼓作大叫:“阿香出来,阿香出来。”
声音随风流转山岗,连西边的马育才三人都听见了,齐望这边。
走了大概二十步,忽闻平儿不喊了,看他僵直而立,眼角后扫,磕绊说:“有有人扯我。”
刘彦绕到身后,发现是野草勾住裤腿,笑着帮他扯掉。
“下次再有人扯你,回头看看,分明是草,却说是人。”
平儿回头一看羞笑。
彼时,刘公子耳中传来婆子声音。
“公子可姓刘?老奴阎氏,就是那阎王老子的姓。你寻阿香,老奴可以带路,我两家亲近哩。”
刘彦霎时抖擞,之后便不怕了,默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