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孝车洪,乃市井泼皮出身,靠着偷坟掘墓起家。
去年与兄弟几人合伙盗一古墓,收获颇丰,偷得百两金饰、两柄古剑、一把短匕。
分账时,他把金饰分给兄弟,只要两柄剑和短匕。
众人皆不识货,欣然同意。
谁知半个月后,车洪陡然而富,买下本县房老爷的大宅,又在坊市置办两处酒楼、粮米铺子,开买卖、当东家。
后遣媒人娶妻纳妾。
成婚当天,众兄弟都来道贺,好奇问他‘如何发迹’,怀疑他挖到大墓,弄出价值连城的东西,卖给识货之人,大赚万两银子。
车洪大笑,摘下腰间匕首插在桌上,告诉众人:“我能发迹,皆靠它那两个兄弟。”
“半月前我等分账之后,我带着剑寻买主,路过嘉兴,在龙虎观借宿。”
“一位公子看中了那两柄剑,一掷千金与我买下!”
“方才有今日发迹!”
众兄弟听后解了疑惑,纷纷敬酒道喜,问他‘何时再干一票’。
车洪说:“我已洗手不干。干这行,靠的乃是命硬胆大,但总有湿鞋的一天,兄弟们也都别干了,你等都随我开赌坊。”
“银子我出一半,你等出一半,赚来的银子对半分。”
众人一口答应。
过完年,他们的赌坊便开张。
两三月就赚来万两雪花银,除去打点衙门,每人分得五六百两,比偷坟掘墓来钱还快。
近来,车洪又开了‘人牙行’,即买卖人口的行当,请来两个牙嫂掌管买卖。
赌徒输急了卖儿、卖女、卖妻皆常有之事。
因此他在赌坊边上开设这‘人牙行’,专门伺候那些失了人心的赌徒,捞取最大利益。
如今车洪在乌孝县已是一霸,无人敢惹。
三月三,上己游江,他看中一个美貌妇人,打听后得知是本县何秀才之妻张氏,于是使计策,引诱秀才赌钱。
不出几日,何生就输光了家底,最后头脑一热把妻张氏当赌资压上,结果可想而知。
何生却无汪生那般好运,无言回家面对妻子,出赌坊转头跳入东阳江。
赌坊众人上门收债,张氏听说相公投江,借故方便逃出城,也跳入滔滔江水。
短短数日,好端端一人家因赌而毁,坊间无不唏嘘。
便是如此,车洪赌坊依然红火。
每天都有百人聚在赌桌钱吆五喝六,隔壁的人牙行也是妇孺进出,哭声不断。
将午之时,赌坊门口走来一男一女。
男的一身锦衣肩挎行囊,乃汪士祯。
女子一袭白衣头戴帷帽,乃琴玉娘子。
两人今早坐船出金华府,来此是为‘赢钱还债’。
牙行门口,一人端着茶壶正和牙嫂打情骂俏,一眼看到汪生,迈步走过去。
“汪公子今日是来还债?”
汪士祯转顾来人,认出是赌坊之人,乃东家兄弟赵武,持礼道:“小生今来一搏。”
赵武眼眸不善,分视琴玉道:“你可别忘了,还欠着我等三千两银子。等你还清了再来赌。”
汪士祯笑道:“区区三千两何足挂齿?今日你等伺候我,等我耍上一日,明日随我回金华取银子,连本带利分文不少。”
“嗯?”
赵武看着他思虑,又盯肩上包裹,能看出装的都是重物,必是银两赌资。
他转身放下手中茶壶,拱手试问:“不知汪公子带了多少赌资?还债之银从何而来?”
“非偷非抢,做买卖挣得。”
说着汪士祯一搓包裹,只听里面哗哗作响,银钱碰撞声悦耳。
“这里不过五十两银子、三十两银子,我家比这多十倍。”
“金银压肩,坊中可有空位,容我解装?”
“有!”
赵武含笑请着汪生进赌坊,琴玉轻飘跟在后面。
他转顾一眼,问:“与公子同来的妹子是何人?”
汪士祯回眸引荐道:“此乃我家义妹,与我乃同道中人,都好一个赌字。”
赵武几分心趣,再度转顾琴玉,透过遮面的薄绢,隐隐看出此女姿色不俗。
说话他们来到一张人较少的赌桌,汪士祯放下包裹,解开系扣。
众目一看,无不被金银财气晃眼!
金子一两一锭,银子五两一锭,满满一包裹,同桌赌徒看的吞咽口津。
这些赌资,都是这两日琴玉帮他赢的。
当夜他们去南城赌坊小试几手,凭着一两银子赢来百两。
一夜之间,琴玉‘玉骰子’名号便传扬开。
次日他们又去赌坊,就用所赢的一百两做本钱,大赌一日。
不说从赌徒身上赢的,单是从赌坊捞的就有五百两。
到傍晚时,赌坊东家前来相送,奉上二十两金,算作‘送神之礼’。
琴玉收下金子,与汪士祯回家算账。
算下来一日赢得将近千两,秀兰叹服。
当夜汪家大摆宴席,相公、娘子、妾室逐个敬酒,答谢琴玉大姐。
后,众人商议一番,定下今日来乌孝县‘销账’。
昨日汪士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