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出来了?”
“老夫人看身后……”
“意——,还真是哩。”
……
二更天,羞月入云。
刘府内宅正房,一盏阴灯照亮暗室。
阿九把扶着刚脱身的刘氏梦魂,手指床帐与她看。
刘氏回眸惊异,见自己躺在床上,魂念忽得几分清明,恍然如睡醒,一时跳脱梦中谜。
沉玉娘挑着白纸灯,近身把手问:“母亲现在可清明了?”
“清明了,清明了。”
刘氏体会出窍之感,四顾一圈后探看睡梦之身,问道:“我等说话,会不会吵醒她?”
阿九玉娘相视一笑。
小月儿跳到身旁说:“这是姥姥身躯,姥姥魂儿出窍,身躯就无主了,醒不来哩。”
“真比照镜子看得仔细,一人好似两人。”
说着,刘氏见肉身印堂发明光,又问道:“我这脑门清光,莫就是……城皇所言‘阴功’?”
阿九弄香火术,给老夫人梦魂护神,点头说:“老夫人阴功甚大,他人一辈子积阴德,也未必抵得上老夫人。”
沉玉娘接话:“这都是世才之功。”
“我兄弟解瘟救民,不光救了在世活人,还给死后疫鬼解灾,故而阴阳两世都有大功德。”
“春燕说,母亲之阴功源自世才,上神将世才阴功,加在母亲身上。”
“原来如此……”
刘氏转顾阿九:“春燕娘子来了?”
“嗯。”
阿九挽手引老夫人道:“春燕一炷香前来拜府。”
“她此来,乃告知‘老夫人阳寿将尽’,地府与老夫人增添一月阳寿,亦是她做的人情。”
“哦?快领我去拜谢恩人!”
刘氏得知人情出处,面做欣喜。
两个时辰她还与儿郎谈论‘地府添阳寿之事’,说‘若是有人做人情,定当记恩义’,不想恩人会是春燕。
“其实不全是春燕人情,还有韩通判人情……”
说话阿九挽着老夫人穿门而出,过院遁入南房内。
见房内,鸳鸯合梦共枕眠,世才怜云印堂梦乡交汇一处,发出灿灿光彩精气,烘托着一方清澈梦境。
“老夫人你看,公子娘子恩爱否?”
“呵呵呵,他们确是恩爱,睡梦都相合。”
刘氏笑颜观看,乐见这一幕,好奇问‘饶梦光气从何而来’。
阿九附耳讲述妙理。
刘氏听后会意,赞叹仙家丹道,笑说:“如此甚好。那春燕在何处?”
“就在梦里。”
阿九拉着刘氏走近说:“春燕不是外人,曾与公子口约结义,认下姐弟。所以公子不避讳她,请入梦中待见,此乃诚意结交。”
“老夫人拉住我,我带老夫人入梦。”
刘氏点点头,魂儿随她牵引,两步缩身入了儿郎梦境。
玉娘母女跟在其后。
今日刘彦梦境并非‘诗梦’,而是‘家梦’,梦里一切都与家宅如一。
此专为母而设,免让母亲魂来有所不适。
刘氏入梦后有归家之感,看到儿郎世才、儿妾貂儿、怜云、义女高二、及恩人春燕都在后院相迎,魂儿添舒适,被亲情、人情所暖。
见到春燕,当面作揖礼道:“娘子恩义,老身永记在心。”
春燕则把手老夫人,转顾世才说:“我与贤弟交情在此,世才亦对我家有恩,此番不过人情礼往。”
“何须老夫人做礼答谢?”
刘氏几分好奇,跟着入正房落座,探问‘我儿与贵府有何恩情……’。
春燕不对刘母隐瞒,把阴山和薛文芳之间仇系,讲与刘母知晓,又说‘恩义所在’。
刘氏惊诧神人之间亦有怨仇,听说薛娘子与天帝沾亲,更添七分高看。
春燕笑说:“这场人情非我一人所做,另有韩通判人情。”
“初四,我来赴贤弟与怜云佳期,观老夫人印堂阴功甚显,有寿限将至之兆。”
“我回山后就去了地府,请韩通判查看阴司生死册,见老夫人阳寿就剩五日,……”
“韩通判说,老夫人虽有恶行,但有岁星所赐阴功,又是奉义之母,母凭子贵当为贵人。”
“他知女儿翠莺在青花舫修读诗书,就想做个顺水人情,见阎王道明老夫人阴功身贵。”
“如此……便与老夫人添了三十日阳寿,跳过年前死期。”
刘氏听闻这场人情,转顾儿郎。
心知这都是世才修的好善缘,处的好人情,不然哪得这等多助?
自己若是死在年前,难保百姓不非议,中伤儿子名声。
临安坊间有句俗话叫‘年前丧考妣,必是儿不孝’。
要是没有这场增寿,自己折寿而亡,非议却让儿来背负,她如何死后瞑目?
春燕含笑继续说:“我今日来府上,一是告知寿限,二是相劝。”
“我知世才非等闲之士,身边都是仙家,想给老夫人避劫,乃轻而易举之事。”
“可一旦如此,就会因小失大!”
“天道昭彰,躲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
“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