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莺就交由舫主管教。”
“小妹要多尊教诲,在外不可乱由性子。”
“是……”
……
黄昏,素雪积厚。
书房桌上一炉香火燃尽,《山居图》画境脱出众娇娘。
她们立身画卷之上,身如豆米,春燕携手翠莺,众女追随舫主。
说话间她们身长大,按序穿门而出,拥一身寒气,见飞絮满天。
目光转顾正房,几个丫鬟在布置香案,老夫人、世才、怜云却都不在。
一家人此刻都在前堂用晚膳。
春燕看屋内设案,好奇问:“今夜家中祭祖?”
荀舫主笑说:“并非祭祖,世才今日要与二娘义结金兰。”
刚才叙话交心,春燕也听了刘家和高家事,现听高二与世才皆拜,便知狐心何意,笑道:“当真是双喜临门。”
这时阿九进院,引她们入前堂。
堂内十分热闹,一家人围坐一席。
一盆炭火上座着铜盆,蒸汽腾腾,汤汁滚滚。
盆里全是喜宴上所生杂烩菜,用火锅吃法烩成一盆,撒上黄酒合味,又添胡椒辛辣驱寒。
老夫人他们从没这般吃过,众口欢吃笑谈,胃口也增添不少。
众女入堂,春燕领翠莺与老夫人、世才作别。
刘彦放下筷子起身与母说:“这位大姐功德甚厚,她家娘子多收容孤魂冤鬼,杭州各县疫鬼灾民皆是娘子家收治。”
刘氏听后目光改换,称赞道:“娘子家好大的功德,世才就带为娘相送。今日来客众多,老身若有失礼,望请海涵。”
“老夫人说哪里,妾身受用礼数甚多,府内人情如春。”
春燕不敢对刘母尊大,眼眸细看老夫人印堂,一面惊其阴功,一面暗下琢磨。
刘彦披上红氅出门相送,一路和春燕大姐养情义。
走出巷口,春燕拦下道:“风寒雪大,世才无需多送。我看令堂老夫人阴功甚大,可知因由?”
刘彦思量,说起‘下元节家祭,天官赐福之事’,道:“阿九推测,有可能天官将我之功绩,添与我母阴录。”
“不过,这也只是猜想,具体却不知晓。”
“大姐可有指教?”
春燕思想少许,只说一半话道:“世才相助治疫,解瘟救民,阳世阴世各都功德不浅。”
“天官、阴曹与老夫人添一笔阴功也理所应当。”
“此对令堂无害处。”
“他年若寿终正寝,也能为阴间鬼神,受封享福,荫庇家人。”
说着再拒相送,从袖中撒出五鬼车夫,乘坐马车踏风雪,返回阴山。
刘彦目送一眼,隐觉大姐藏话,顾翠莺道:“阴功大的人,可以在阴司任职吗?”
“可以,还很受敬重。”
翠莺笑说:“功德大的人,死后直接受封【郡君】。”
“此君好比阴间郡主,虽不是正职,但能开阴府,治阴土百里,城隍见了也要礼敬三分。”
刘彦闻听收起杂思。
回到家院,见前堂内人少一半。
平儿说:“老夫人饱饭回了后院,娘子、二夫人她们也去内院……”
刘彦点头领着荀娘子过堂,看正房内香案设好,让桃花、虎儿众丫鬟去前堂吃饭。
交代阿九:“今日她们多受辛劳,每人赏银一两贴补,亦算是喜钱。”
阿九领喏,丫鬟们欢喜答谢,携手奔往前院喂腹。
刘彦分视二姐道:“《易》有云【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
“香案已设好,当与姐姐义结金兰。”
“请母亲上座为证。”
“好。”
老夫人随怜云、少卿搀扶,笑颜落座香案右侧旁。
荀娘子、十三娘、玉娘、豆娘众女站在左侧。
众目见证之下,刘彦和高二相敬香案,各说结伴言词,后一起礼见老夫人。
刘氏甚是高兴,说:“我家香火单薄,原只有我儿一子。今日再添义女,又结了亲家,结下表亲,真是三喜临门。”
“老身死而无憾了。”
“如此喜事,姑母怎能言死?”
少卿赶忙挥拍驱赶晦气。
众女逐笑颜开,各说吉利之言,哄得刘氏开怀心畅。
一炷香烧完,刘氏看窗外道:“天色不早,我儿和怜云该入洞房了。为娘可等着抱孙子。”
李怜云欠身一礼,半面粉红随着少卿去南房。
刘彦也被高二推出门,说:“莫负了良辰美景,这边有我和貂儿孝敬母亲,你诸事莫管。”
刘彦拱手礼谢,寻着南房烛光进去,少卿则出来关门。
高二对阿九道:“稍后告知陪嫁丫鬟,端两盆温水送入洞房,给相公、娘子洗身,你去也可以。”
阿九应喏。
刘氏道:“家有麝香,能否做洞房之用?”
荀娘子笑说:“无须添香,怜云修炼铅汞之术,其身自有诧女香气,可助房中之兴。”
“其中妙处,且听我来讲。”
说着把门关上,众女围着老夫人,听貂儿讲【阴阳金水,栽花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