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姑爷来了。”
杭州通判府,小姐内宅。
晨光照面,李怜云端坐房门口,鼻摄朝气,内炼铅汞。
一丫鬟忽跑来禀告,挎着菜篮笑说‘姑爷’。
怜云耳闻心喜,吞咽口中辰时气,脐下丹田似猫儿呼噜几声,微鼓小腹便收瘪下去。
若贴肚细听,听闻‘泉水希音’。
这便是《玄天诧女丹经法》中‘诧女归田’之妙。
丫鬟看小姐不言也不问,站在一旁等着。
不久,怜云绣口轻呵一气,热气凝聚一线,飞出丈外消散。
此乃她所修丹法内‘呵气法’,用于完功后把未化之气呵出,否则气会堵在肺胸,三天咳不出来,将会损伤肺腑。
李怜云连呵气三次,之后才开口说话,笑指丫鬟:“休胡说,我无姑姑,哪来的姑爷?”
“哎呀小姐,我说的不是那个‘姑爷’,是这个‘姑爷’。”
丫鬟两手左右打比方,焦急样子,煞是可爱。
怜云岂不知她口中‘姑爷’是指‘世才’,心中含蜜说:“什么这个姑爷,那个姑爷?你到底再说何人?”
丫鬟见小姐不开窍,点名道:“就是世才公子,奉义君子!”
怜云起身回厢房:“你直接说‘世才公子’不就好了,何必拐弯抹角?拿我婚姻调笑?”
“奴婢怎敢说这玩笑?”
丫鬟跟进道:“昨日老爷叮嘱过我等,以后见了世才公子要称呼‘姑爷’,我这是尊听老爷之言。”
怜云落座妆台前整理发髻,镜中芳容显笑,说:“父亲指的是我出嫁之后,现在改口尚早。”
“不早了。”
小丫鬟放下菜篮洗手,帮着小姐打扮道:“我听门房下人说,公子今来便是下聘,还不是一个人,带了一小姐一丫鬟……”
“莫非是少卿妹妹?”
怜云一念思量转眸看窗门。
恰时又来丫鬟,领着一位小娘子进门。
两位小姐眼眸相对,少卿乖巧欠身一礼:“小妹见过表嫂。”
怜云伸手相接,笑说:“刚听丫鬟说刘郎携一小姐来府,我便猜到是妹妹。妹妹今日好颜色。”
“哪里比得上姐姐。”
“姐姐没施脂粉,脸面就可比桃花,赛梨花……”
戚少卿看镜子,对照表嫂真容,口甜夸赞起来。
这话倒不是奉承,习练铅汞之术后,人身精气、气血会产生微妙变化,从外表看就如施了脂粉。
李怜云受用几句,转问起‘刘郎今日拜府之事’。
少卿如实相告,把刘家准备的聘金和聘礼都告诉表嫂,说:“我来时,表兄正与岳翁商定佳期。”
怜云心笑目神驰,回想两个月来相交与结识,未想到会有今日之缘。
片刻,她梳妆打扮好,正好去前堂见父亲和刘郎。
谁知刚步出房门,翁婿二人便笑谈入园。
怜云一眼望君,持端庄见礼。
李通判红光满面,上前把扶女儿,将手中刘郎《求亲赋》递与她看,拂须顾贤婿说:“世才对我女可谓情深义重,此情尽在赋中!”
“有世才这篇佳赋,我颜面亦添光彩。”
“要我说,世才那五十两金多此一举,只这篇赋文就价值千金……”
“莫非是想多讨陪嫁彩礼?”
说着,翁婿二人欢笑。
刘彦看佳人目光入赋文,与岳翁道:“承蒙岳翁抬爱,不计较名分,下嫁千金与我,小婿惶恐礼数不周,心意不诚。”
“哎~”
李通判扬手阻话道:“世才如何也与俗人一般?我嫁女只重品德才情,今与世才结下翁婿之谊,心中无憾了。”
“怜云她亦是如此,多思嫁给世才这般君子。”
“可怜我女出身有缺,也幸在她娇身有缺,否则岂有缘分与君结合?”
“这桩婚乃上天所赐,我看甚好,甚好!”
“哈哈哈……”
通判越说越畅快,胜饮十壶美酒,邀贤婿晌午留下吃宴,说:“我翁婿二人痛饮一番。”
刘彦笑颜点头。
这时门房下人来报称:“知州遣家仆前来,邀老爷过府一叙,称有事相商。”
李通判挥袖让他去回话,对贤婿笑道:“我去看看他有何要事,世才就当是在自家,不必拘束。”
说话眼目扫过女儿,背袖趋步出园。
刘彦相送两步。
回头时,见李怜云双瞳剪冰含泪,其心被赋文情意所动。
他这篇《求亲赋》,乃大赋小作,体例效楚辞,着重于叙事。
其中之‘事’,即两人结交经历。
全文不见一句‘示爱表情’之言,似山中溪水,起自无情之源,一路流淌见情意,最终归入一条情河中。
情满文章!
这才使得怜云心弦触动,泪洗双眸。
此时两人相视,刘彦阔步走近道:“我视娘子如佳偶,犹如好朋友。”
“佳偶之间,情意如水,相敬如宾。”
“朋友之间,友谊如金,彼此扶持。”
“这就好比丹道中的‘铅和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