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们是不是上了仙船?”
“那舫主夫人、那些小姐,个个都似神仙一样,来时无声,去时无踪……”
“昨晚做梦,我梦见被仙子叫去听讲学……”
“好似走入一幅画里,我见到好些仙子,还见到霞仙小姐,奉义坐在师位,与我等讲……”
“讲什么我记不得了。”
……
初晨,红光洒照东湖水,湖面寒烟升腾。
南山畔,青花舫上亭阁里,海棠与瑞云说梦。
此时二女未起,半身裹在被中。
东边朝阳透过纱帘照入阁内,映亮瑞云半面玉容。
她唇角提笑,把手海棠说:“妹妹福气到了。你昨夜之梦也许不是梦,可能真被邀入仙画之中。”
“这青花舫不是仙船,但舫主侍女还有女客,皆为神仙中人。”
小娘子心窍忽明,大眼晶亮。
这时一股寒风灌入,却是弦月拨帘进来,笑道:“瑞云姐姐今日却比昨日清明许多,就海棠妹妹不开窍。”
“昨夜在画中,听了公子讲学,可觉心儿透亮些?”
海棠惊奇问:“你也做梦入画了?小妹愚钝,忘了公子所讲。就觉得脑子灵光些。”
弦月微笑点点头,与她们讲昨夜入画都有何人。
海棠听后解惑,瑞云心更敞亮。
片刻她们收整睡榻,穿好衣裳,下来亭阁见舫主。
荀舫主道:“今日东湖集上热闹,你俩可去集上游玩,若见贺之洲,就照我昨日教你们的说。”
“弦月取些银子,陪她们前去。”
“是。”
弦月领喏,二人欠身记下。
舫主交代完步出船房,化飞烟飘去临安城。
……
东湖畔,大集上,热闹初现。
小贩营生早早开张,渡船一艘接一艘的载人到岸。
林家表兄妹集上攀谈,见一家鱼汤早食棚内,一老一少谈笑品尝,乃李家太公和孙女韵兰。
霞仙、韵兰四目相对,一个神色交好,一个眉目生厌。
林承平不敢看李韵兰,拱手与太公做礼数,寒暄两句就走。
走到人少处,他问表妹:“李韵兰到底因何厌恶我俩?你我与她过去不曾谋面,也未曾得罪过,何故无名生厌?”
“并非无名。”
霞仙道:“若是有一件本来属于你的东西,却被贼盗走,表兄是否厌恶此贼。”
林承平不假思索道:“岂止厌恶,我……”
说着他想到什么,转顾身后,惊见李家小姐近在迟尺。
韵兰目视霞仙说:“知道就好。”
“七岁那年,你和令兄做贼,用几个包子偷换丐仙《洞玄水韵经》,丐仙算到该有此失,才不与你兄妹计较。”
“那部‘水经’本是送来与我,却被你俩所盗,使我只得《火明经》,不能水火既济。”
“不想你们贼心不改,又偷到勾栏弱女身上,截天夺运。”
“入了青花舫,可不要再做贼。”
承平理亏,想解释却被表妹截下。
霞仙笑道:“一啄一饮皆为天数,昔日丐仙送‘水火二书’给你,我和表兄并不知晓,偷书只出于孩童心,乃上天唆使。”
“你不怪苍天,何来怪我?”
“瑞云姐姐之事,与我之事意外相合,我截天之术未用成。与先生相见皆为缘法。”
“先生见我用心真诚,才引我见荀舫主。”
“我看你也有缘,将来你我同入青花舫,因当水火相济,万莫水火不容,否则皆失造化。”
“贤妹说得好!”
林承平暗下助阵。
表妹此番辨答,他听着痛快。
李韵兰不为话所动,澹然道:“水火本不容,你我各守好一个【澹】字,便可相安无事。”
说话转身回喧闹处。
承平思量话中意,手指在掌中写【澹】字。
一边是水,一边是火,他顿然明意了。
“李韵兰确有才情,【澹】字合水火,其意是说‘你俩彼此之间澹然处之’。”
陈霞仙含笑点头,目视韵兰身影:“君子澹以成,小人甘以坏。韵兰有肚量。”
说罢,她转眸看南畔青花舫。
见有三女从岸边划船过来,对表兄道:“准备一艘船去临安等侯先生。”
林承平得提点立即就走,回自家商船,见父亲说此事。
不多时一艘林家船载着公子去往临安。
与此同时,杭州码头处,一渡船离岸。
船上众人都是去东湖赶集的,因雪道不好走,百姓多走水路。
船尾见华明渊、贺之洲,船头见李通判、李怜云。
怜云目视长河,心想着‘今早舫主相送时说的话’。
当时她已见动心,有感姻缘到了,但不知父意如何,君意如何。
李通判笑谈今日东湖事,却见女儿魂不守舍,转问道:“我女有何心事?可与为父说。”
怜云回神斟酌,轻声道:“若是女儿与人为妾,父亲可许得?”
“哦?”
李通判刹那想到一人,邀爱女一旁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