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杭,曾为‘余杭郡’,西接临安,东靠杭州,独具灵秀。
此县与临安相距不到五十里,由东湖支流向东而行,可直抵余杭码头。
近来不少余杭百姓乘船入东湖赶集做买卖,码头渡船生意甚好。
今日刘彦四人去余杭走的便是水路。
辰时抵达余杭码头,二刻便入余杭县。
东市城门处颇为热闹,烟火气浓,临街小铺生意红火,并且也能见‘东乡汤圆’的幌子。
刘彦、万山、明渊加个平儿,四人一路游赏攀谈,来到南城贺家门前。
看门第,贺府曾经也是大户。
明渊指门说:“贺家出过四世大学士,如今家道中落,除了之州兄,府内仅一老仆。”
说话平儿敲开门,有个老翁出来,虽不识刘杨二人,却认得华明渊,作揖见礼。
明渊背手提袖说:“我等前来寻之州兄煮酒论诗,阿翁速去通禀。”
老翁领喏回府。
片刻贺之洲随老仆开门迎客,一眼见刘世才,几分惊喜,拱手礼道:“未知奉义前来,之州有失远迎。”
那老仆闻听公子之言,精神抖擞,顾看中间那位公子。
刘彦还礼说:“昔日结交,你我互称表字,今日呼我名号,难道是因我不请自来,不愿待见?”
贺之洲颜面添彩,改口道:“世才兄登门,乃意外之喜,小生蓬荜生辉,请!”
刘彦不多寒暄,随请入府,路上与他引荐杨万山。
主客一行去往贺府书房花园。
见园子不大,但修造雅致,假山、青竹盖雪,书房四面门窗敞开。
房内书香扑面,藏书众多。
贺之洲安排老仆备茶。
刘彦阻住道:“不必麻烦家人,今日我等来府,乃请之州同去西子城赴宴。”
“海宁巨商之子林承平为人豪放,诗词略有风骚,今日他在西子楼做东,请我等前去。”
“上次明渊来贵府,与之州闹不快。”
“明渊想借此宴赔情,故来邀请。”
贺之洲听他说起‘五日前那事’,脸颊发热,略有自惭。
支走老仆人后,他拱手说:“该赔情的是小生,当日小生酒后失言,胡说了几句,以至气走了明渊兄。”
刘彦笑问:“那之州说‘平生夙愿,乃娶瑞云’,也是胡说吗?我看是酒后吐真言才对!”
贺之洲面红诚恳道:“这倒不是戏言,小生的确仰慕瑞云娘子。当日与明渊吐露此事,也非假话。”
杨万山接问:“之州之志,除了娶此女,可还有大志?莫非只贪恋温柔乡?”
贺之洲抖擞心气答说:“小生有志光复门楣,效世才兄兼济天下!”
刘彦与万山相视一眼,点头道:“丈夫应有志向,上次明渊错怪你,以为你只有爱美之心,无进取之志。”
“今日因当把酒赔情,之州不可推辞。”
华明渊随声附和。
贺之洲领下相邀,问三人:“几时赴宴。”
刘彦看眼窗外天时说:“现在即可去,余杭何处可以租车?”
贺之洲道:“西市有租马车,诸兄且稍等,我去取些银两。”
说话他健步走出书房,寻老仆人做交代。
书房四人笑谈。
明渊说:“听他今日一番话,当日我确是错怪之州兄。”
万山道:“贺之洲倒是诚实,与我等相交不说虚言,这便强过众多小人之儒。算得上君子。”
平儿说:“我看贺公子与我公子昔日相似,性情愚直。比公子过去还强些,多了个爱美之心。”
刘彦认同其言,笑道:“我过去一心一意只在书中,不知情为何物,之州的确强于我。”
万山、明渊各抒己见,认为世才之所以有今日,皆因昔日钻研之功。
对此刘彦也不否定。
聊不多时,贺之洲换身行头,衣冠楚楚出现眼前。
众人谈笑出府,去西市寻车夫。
车出东城门,刘彦忽问之洲:“近来可去过怡红院,再见瑞云?”
贺之洲回说:“小生自八月会过两次瑞云,就再没去过怡红院,一因九月发瘟,二因家境贫寒。”
“前两次为与她相见,已使自家捉襟见肘,再难备的起礼物。”
杨万山接话:“之州可知瑞云近来变故?”
贺之洲分顾他们,反问:“瑞云有何变故?莫非她染瘟已死?!”
华明渊敛袖道:“此女性命尚在,只是容颜已不复从前,现在都称她‘赛夜叉’。”
之州眼眸惊变,十分关切,追问起详情。
刘彦把他神色收入眼中,抓来‘瑞云脸疾’作谈资,与他描绘佳人如今现状。
……
几十里外,西子城,怡红院。
冬园梅堂内,霞仙、瑞云、老鸨、林承平围坐一桌,谈赎身之事。
承平招手让仆从提匣摆桌。
打开匣盖,见一锭锭金元宝排列,每锭五两,灿灿晃眼,动人心魄。
大眼一扫,足足有十锭。
“妈妈看可够赎身的?”
“够了,够了,林公子真是出手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