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今年的第一场春雨,滴滴答答的雨声敲得周东阳心里一片混乱。
姜甜的那些话冲击得他头皮发麻,他没想到卿卿会为了给他报仇不惜一切代价, 更没想到纵然留下巨额遗产, 但落在没有自保能力的小乖乖身上, 是祸不是福。
蚌壳已碎, 蚌肉安休!
一大早,姜甜起晚了, 想到班主任高老头那张刻薄的嘴,她就心里慌, 急匆匆扒拉两口饭, 抓着书包往外跑,周东阳拦住她,“我开车送你。”
“别, 你可别开车送我, 我怕被同学围观。”
开玩笑,他们班有些同学连自行车都没得骑,周东阳开车送, 不被人议论才怪。
“外面才刚下过雨, 你骑车小心些,注意安全。”
“知道啦,哥哥。” 乖巧微甜的尾音消失在门外, 紧接着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在楼道里响起。
周东阳习惯性走到客厅阳台,透过玻璃窗,看到姜甜骑着自行车歪斜斜地左拐右扭,躲避着地上的浅水洼, 打从认出自己就是宋逸以后,她就再没和万瑞一起上下学过。
她正努力包容着他的一切,好的,坏的,甚至那些晦暗不为外人道的,她不断用实际行动向他坦诚,她毫无保留地交出自己。
这需要极大的勇气和信任,他若辜负,她便是万劫不复。
喜欢是最廉价不过的东西,皮相是喜欢,权利金钱是喜欢,然真正能感受你的感受,接纳你的一切,才最难能可贵。
求仁得仁,往后余生,他必百倍报之。
下午放了学,姜甜推着自行车刚刚走出校门口,就听见有人叫她。
顺着声音扭头看去,竟然是老黄。
老黄今天似乎和往常有点儿不同,一改往日不修篇幅的颓废样儿,头发理了,衣服也换了,看上去还挺精神。
姜甜有点儿小尴尬,磨磨蹭蹭推着自行车走到老黄跟前,脸上扯出个带点儿歉意的浅笑,“老黄,你怎么在这儿呢”
老黄瞥她,那意思是:你明知故问。
姜甜抿了抿唇,避开他的目光。
“这儿说话不太方便,跟我到那边去。”老黄指了指学校门口不远处的墙角,说完率先走了过去,姜甜推着自行车在后面跟上。
看了看四下无人,老黄停下脚步。
“甜甜,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想学就学,想不学就不学,你把我当什么了?”
姜甜:“我这不是马上要高考,没时间嘛。”
“借口!”
姜甜不吭声。
老黄盯住她的眼睛,音量不由高了上去:“为什么不说话。”
姜甜小眉毛蹙了起来,心说:我不学,你还省了份心呢,这么大火气干嘛?你这是贼船呀,能上不能下?
不过到底算是相识一场,她不想下人面子,于是说:“对不起老黄,辜负你期望了,可是我的确不想学了,所以……”
老黄打断她,“甜甜,你难道没发觉,跟我练习功夫以后,身体比以往更轻盈,精神较以往更饱满,甚至皮肤状态都更胜从前?”
他不说,姜甜没太留意过,他这么一提醒,姜甜一想,好像真的是这么回事儿,周东阳还跟她开玩笑说京城的水土比丰城更养人,说她来了京市,比从前更水灵漂亮了,皮肤好得简直让他想咬。
老黄也的确曾经跟她提过,说她练的功法是世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来自古武世家慕容一族,虽然不能真的让人长生,却是可以大大的延缓衰老,让人活个一百多岁,完全没问题。
她当时以为他吹牛呢,如今看来,她竟然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周东阳曾经不止一次说过,天下没有白得的东西,想要获得什么,就要付出对等的代价。
姜甜不无警觉地看向老黄,“我何德何能,竟然有如此大的福气?”
老黄目光搁在她脸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声音里带上一丝缅怀,“你的曾祖母,慕容剩叶,肤白如雪,如珠如玉,小名素素。剩叶,剩叶,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姜甜摇头。
老黄:“意思是她是慕容家这棵大树上最后仅存的一片叶子——慕容家的独女,慕容家的紫玉诀只有女孩儿练才有奇效,并且具备练习资质的女孩儿也是万中无一,你曾祖母资质极高,而你——”
老黄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你的资质并不在你曾祖母之下,而且你本不该姓万,你该姓慕容,当初你曾祖母家富甲一方,是招赘,不是下嫁,只不过姓万的不是东西,不守信用,你曾祖母去世后,改回了孩子的姓氏。”
信息量太大,姜甜一时难以消化,不知道自己的出身竟然还有如此渊源。
老黄问她:“听了这些,你还想放弃吗?”
姜甜想了想,点点头,“对不起老黄,我不想学。”
她完全不想自己孤孤单单活那么长时间,像个老妖婆,她只想做一个普通人,跟周东阳一起生老病死。
姜甜的平静坦然,甚至带点儿不屑一顾,让老黄一阵的晃神儿,甜甜跟素素连脾气都是如此的相像。
素素也是吊儿郎